于是,不少人都蠢蠢欲动,这里边唯一没有被招安的,就是方腊本人,连王洋都被招安到了。
这下,方腊军中的人心便更加不稳了。
人心不稳,城中的秩序当然就更混乱,连王洋努力平定的人心也平不下了。
于是在腊月十七时,有一个叫洪载的将领要杀死方腊,投降宋军,但被王洋及时察觉了端倪,提醒了方腊,将后者正法。
此役之后,城中人心更加浮动,方腊终于发现,自己的想法太天真了,或许大宋的天命未尽。
可他也明白,杭州是不能再待下去了,他必须回到自己的老家青溪,或许回到那里,会失了争夺天下的机会,但至少他还能活着,还能护持下教中最后的传承,总好过将性命丢在此地。
王洋是不愿意他这样的做的,果断劝慰道:“百花将军离开不过一月,估计再过几日,便能有了消息,不如再等上几日,等局势明朗,再做打算也不迟。”
但方腊却已经下定决心,他是带过兵的人,已经知道周围那些将领里,必然还有心动之人,若继续待下去,他是等不了那么久了。
他准备在明日晚上,让大军放火烧掉官舍、府库、民宅,到时杭州城中诸人必会拼命外逃,他的大军便可以趁着混乱浑水摸鱼,趁夜逃离杭州。
他将这消息交给了几个心腹——王洋也是其中之一,因为在方腊看来,一直不想做官,愿意为民请命的王贤人,是不可能为了官位就与大宋同流合污的。
但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他琢磨着突围路线时,王洋居然带了数百人,趁他外出时,带人围攻,将他擒拿。
他一时不察,还未反应过来,就已经被百十支弩指住,只能投降。
但他到被人捆绑时依然无法相信:“为何,王符渤!我待你如手足,你居然是这种人?我方腊真的是瞎了眼!”
王洋对于恩主的质问,一脸冷漠:“若你只是突围,我不但不会阻止,反而会想办法,但你为了性命,竟要火烧杭州一城,可知会有多少人死于非命?”
方腊不由怒道:“我这大军征伐江南,不知杀了多少贪官污吏,造福于民,如今只是为大义而为之,这城中不过几万户,为何不可兵行险着?”
“你说得好听,但如今你所做所为,比你杀的贪官污吏有过之而不及!”王洋冷淡地挥挥手,立刻便有一枚信号弹冲上天空。
杭州的北城门很快被王洋的手下打开,而与他里应外合的,也是一位熟人。
“许久不见啊,王兄,”种彦崇眉眼都是笑意,东张西望,“听说虎儿也在附近,他没事吧?”
王洋不悦地皱眉,提醒道:“如今大有不同,你可不要还如从前,便是在外,也应唤他一声小公子。”
“唉,你一个,那陈公鸡一个,如今可都是显摆起来了……罢了罢了,”种彦崇有些感慨地道,“当年我初见你,便打了一顿,如今却要依仗你的本事升官争功,真是世
事难料啊。”
王洋多看了他一眼,终是露出一点笑意:“不打不相识,若有机会,让我打回来便是。”
看这两人那熟悉的态度,方腊大怒中又有些恍然:“王洋,原来你从一开始便不安好心!”
种彦崇示意左右,立刻有人上去堵了他的嘴。
没有烦人的声音,他这才和王洋勾肩搭背道:“走吧,先去把这方腊交给我爹,然后再去见虎……额,去见小公子。”
……
失了方腊,方腊军的其它手下便立刻没有主心骨,几名大将几乎是争先恐后地开始投降,这杭州城也未如历史那般烧上六天六夜,就在众人以为此次将有大功时,朝廷突然又来消息——方腊有一支孤军深入北方,已经打到了京畿之地,十万火急,要他们回师。
这可把众将惊呆了,也来不及在杭州烧杀抢掠几日,便立刻大军回师,心急无比地涌向江北。
而一位幕后黑手至此才终于松了一口气,为了拖延时间,让方腊军兵败后再收到这些消息,他几乎用光了这些年在朝廷里积蓄的所有力量。
但结果还是很好的。
老爹已经去了东京城,那边的哥哥每天发鸽子,让他快些北上。
“也是差不多了,这次回去,便要开始收拾山河,真正地大干一场了。”赵士程伸了一个懒腰,很放松地弹起了欢快的曲调,仿佛回到了孝顺老爹给他弹琴的日子。
倒是一边的种彦崇和王洋同时一震。
前者更是有些惊恐地看着这个已经长大的外甥,有些颤抖地道:“虎……公、公子啊,难道,这先前,还不算不上是你的大干一场么?”
他完全无法想象,灭方腊、擒皇帝,卷走宗室、把自己老爹扶上皇位——这些事要还算不上大事,那虎头心里的大事,那是要有多大啊?
赵士程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是低下头,划出一长串音符。
声音连绵灵动,仿佛自由飞翔的大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