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新帝登基, 东京城中惶惶不安的人心终于安定下来。
毕竟,无论对于百姓还是百官来说,他们都是需要有一个皇帝在头顶上管着,因为没有皇帝对他们来说, 世道便是不安稳、生命无法受到保护的, 需要有一个皇帝, 他们才能感到安心。
只是让赵士程想不到的是, 新帝继位要改年号,而官员千挑万选这次给老赵定的年号居然是靖康,意思是国家平定安康。
这可把他气坏了, 在他坚决反对之下, 最后改成了嘉泰元年。
随着皇帝继位, 漕运也渐渐恢复,各地的大商贸们不必再惧怕京城的动乱, 又有足够的动力恢复经营。
东京城里的生产生活也渐渐恢复, 大小的瓦子重新开业,相国寺每月数次的集市又重新开启,外地的商品货物车水马龙一般涌入。
大宋东京城与其它城市最大不同, 便是这里有足够多的富人,也能提供足够多的消费, 无论什么货物, 什么品相, 在这里总能找到买家, 因为整个大宋国库用度,有将近三分之一, 都用在东京城里——毕竟这曾经养活了一半的禁军和其家属, 还有大部分的宗室, 与天量的官吏。
所以赵士程这里不得不感谢一番方百花,因为她的强硬杀死了那么多官员,所以他在一番清点后发现,除了宋徽宗那七八个顶级园子,这些贪官们也在寸土寸金的东京城里占地建宅,像蔡京,王辅、梁师成、童贯这些六贼中的人物,他们的宅子也一个个庞大无比,繁华精致不输给皇帝的园林,而且加起来,差不多占了东京城近五分之一的面积。
这些宅子还有里边的下人都在,虽然因为混乱其中的珍品被偷盗了不少,但土地和建筑是跑不了的。当然,这些宅子的产权应该归属于他们的亲人或族人。
但这是不可能的!
赵士程对着名单摩拳擦掌,既然新帝登基,先帝和那些奸臣们也就要开始被清算了。
毕竟皇帝被俘两次,宣和年间的奇耻大辱,总有要有人来背锅,先帝在位时护着这些人,把当初抵抗辽人的忠直之士打发出去,反而留下那些奸臣,早就让天下人不满意了。
这次经历了屈辱的东京城民们,也对奸臣们恨得咬牙切齿,想生食其肉。
不过童贯还在淮南之地与方百花进行最后的交战,还是要等他回朝,才能一起收拾——快了,方百花带领教军死战不降,但终是寡不敌众,加上远征已经快三月,又不适应北方的严寒,减员极为严重。
估计最多再过半月,童公公就能班师回朝了。
而在这之前,当然是先召集东京城中最优秀的工匠们,开始组建枪械和火炮的流水线!
相比先前那种用人力一个个敲出铁管的低效模式,生产线才是工业的正确打开方式啊!
但先前在密州就算是赵士程把整个山东的工匠都招过来,也打造不出机床这个东西,因为他先前工坊是要被朝廷军械司监管,敏感货物只能秘密小批量的生产。
现在可不同了,整个大宋最优秀的工匠如今都可以被他随意调遣,天下的矿产都是他家的,这也是他为什么费尽心机要把老赵拱上皇位的原因——这能让他在工业上少奋斗至少十年啊!
想像一下,他要是起兵造反,花费的时间和心力,还要造成巨大伤亡,还要面对辽金,根本来不及,相反,一旦他拿下大宋权柄,调动的人力物力资源都是不可想象的。
而他现在要调动这些资源,最重要的,便是设置条例司——这种临时机构差不多等于后世的“XX计划委员会”,可以不受六部管辖,只对皇帝负责,进行改革操作。
这事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
这个官职大宋的子民们可真就不陌生了,毕竟当年王安
石变法,就是在六部之外设定了一个条例司,后来蔡京又办了讲义司,如今又来个条例司,最重要的是,这位太子才十六岁啊,这么小的少年郎能知道什么改革,天下可不是玩具,不能让这么个小孩瞎折腾!
于是,京城里的太学生们又躁动起来,在皇城门口静坐,顶着一头大雪,颇有一番为民请命的意思。
为首太学生的是欧阳澈和陈东,一个二十七八,一个三十出头,都是风度翩翩的俊杰,以至于不少围观的女郎们都在周围悄悄偷看。
不过这次他们的示威还是有效果的,很快,太子把两个领头的人招进皇城之中,让其它人先散去。
见太子并不是油盐不进的人,不少太学生便散去了,也有几人不放心,等在皇城门外。
……
赵士程是知道陈东和欧阳澈这两人的,他们在另外一条时间线上曾经都力主宋高宗抗金,但那时赵构已经被吓破胆子,于是将他们斩首悬于城头,以示支持抗金的都没有好下场。
再者,太学生虽然学的都是文科,但能从一亿多人口的大宋脱颖而出,本身也绝对是人才,赵士程需要他们的帮助,至于观念,慢慢改过来就行了,当年王洋和陈行舟不都是从儒生过来的么,要扭转一个的观念需要的不是念经,而是要给他们由成功带来自信,从而相信什么是正确的道路。
于是二人进入皇城的一处偏院,便见一位身披绒裘的少年正立在雪中,雪花轻轻飘落在他长长的睫毛、绒裘的滚绒之上,优雅而静谧,仿佛天上的仙人,独成一界。
见他二人来了,赵士程微微一笑,两人也立刻回过神来,行了礼,还叩首请求,委婉地要求太子先跟着大儒多学习,再做改革不迟云云。
赵士程听得想笑,听完之后,让他们先起来,随后在两人坚定的目光中拿出一杆新制的火门枪,轻笑道:“二位莫急,先来试试,这个小玩具。”
两人的表情同时扭曲起来——不是吧,这又是一个有爱好的继承人?大宋是遭了什么天谴啊,为什么一个个皇帝都这样啊!
“嘘,别说话,”赵士程轻轻比了个手势,打断他们想要说的话,“先试试,你们才会知道,如何劝我。”
两人目露迟疑,但对视一眼后,皆露出视死如归之色,上前听太子指挥如何操作。
事实上,并不需要如何指导。
人类对武器的追求永远都是本能,尤其是在大宋这两年被辽人和方腊军两次打脸后,大宋上下正刮起一波反思之风,思考为什么当年能与辽国分庭抗礼的宋军如此废拉不堪,思考着如何强军强国。
枪械最强大这处,就在于不需要多少培训,对体力也没什么要求,强弓手臂力要求是大多数人达不到的,而砍破盔甲的能力也是一般人完不成的。
所以,当两个文弱书生发现这玩意打碎铠甲比杀鸡更容易时,都情不自禁地沉迷下去,等回过神来时,整整五十枚颗粒火/药都被他们打光了。
一时间,两人都有些脸红。
赵士程不以为意,只是告诉他们,这北方之乱将起,大宋的冗军却越演越烈,自己设立讲义司就是为了裁减军队,由这些军械组成一支强军,对付北方。可惜改革之事,都被蔡京等人给弄臭了,以至于如今天下人都反对,他也能理解。
他本就擅长以言语煽动人心,这两个太学生一腔爱国之心哪见得这个,纷纷表示是他们无知唐突,不知太子好意,大错特错,您放心,他们立刻回去劝阻同学,绝对不会再给太子您添麻烦!
赵士程当然不只是为了劝他们,反而话风一转,赞扬起他们为国之心,并表示如果先前六贼要是也有这份心,大宋也不会连遭两难,朝廷不缺有才之士,缺的却是你们这些一心为国、不惧生死荣辱的脊梁啊!
这话要是普通人说,必然是没太大效果的,但说这话的是太子啊,这代表着皇权对他们的肯定啊,要是传出去,人生就圆满了啊!
两人当然是感动的肝脑涂地。
赵士程还没有完,不但亲自扶起他们,还表示自己年轻,需要你们这些才德兼备之士的帮助,如今他的讲义司正缺人呢,不嫌弃的话,你们愿意来吗?也算是督促监察,免得我被人蒙蔽,利民之举反成害人之道。
这还有什么说的,天大的馅饼砸下来,两人能保持清醒就不错了,指天势日地表示愿意,你说什么我们都愿意,然后便被赵士程遣散了,让他们回家收拾东西,明天去讲义司报道。
两人离开时,都是精神冲击过大,都是相互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出宫了。
等两人走了,小院的回廊上才幽幽冒出一个略酸的声音:“太子殿下,您这招数,越发强悍了。”
赵士程回头,便见门口正站着张叔夜,不由轻笑道:“这种小年轻,可比当年的你好应付多了。”
毫无难度,根本不能展现出他赵虎头真正的技术。
……
另外一边,两人一出皇宫,便被几名同窗围住,关心地询问事情如何了,可曾劝到太子殿下?
两人轻咳一声:“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回学舍,我再细说。”
他们已经是太子殿下的人了,这些同窗不懂太子殿下的深谋远虑,他们需要好好说服同窗,将来助太子改革变法,应对天下之变,这种添乱的事情,绝不能再有了。
对了,首先要做的,就是宣扬太子的贤名,为他的改革造势,这件事情,由他们这些太学生来做,再好不过了,这就是他们要为太子做的第一件事!
这话要是普通人说,必然是没太大效果的,但说这话的是太子啊,这代表着皇权对他们的肯定啊,要是传出去,人生就圆满了啊!
两人当然是感动的肝脑涂地。
赵士程还没有完,不但亲自扶起他们,还表示自己年轻,需要你们这些才德兼备之士的帮助,如今他的讲义司正缺人呢,不嫌弃的话,你们愿意来吗?也算是督促监察,免得我被人蒙蔽,利民之举反成害人之道。
这还有什么说的,天大的馅饼砸下来,两人能保持清醒就不错了,指天势日地表示愿意,你说什么我们都愿意,然后便被赵士程遣散了,让他们回家收拾东西,明天去讲义司报道。
两人离开时,都是精神冲击过大,都是相互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出宫了。
等两人走了,小院的回廊上才幽幽冒出一个略酸的声音:“太子殿下,您这招数,越发强悍了。”
赵士程回头,便见门口正站着张叔夜,不由轻笑道:“这种小年轻,可比当年的你好应付多了。”
毫无难度,根本不能展现出他赵虎头真正的技术。
……
另外一边,两人一出皇宫,便被几名同窗围住,关心地询问事情如何了,可曾劝到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