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下决定, 赵士程便一点也不耽搁地回信,让舟儿用这个办法派使者前来求援。
陈行舟何等通透,立刻便让使者前来, 祈求大宋出兵相助,一个月后,使者便抵达了东京场面, 上缴了国书,表达了请救兵的意思。
这事一出,立刻便引来了轩然大波。
朝堂上吵成一团,个个义愤填膺,开什么玩笑!
前几年被辽国攻入京城, 抢走大量财货, 宗室受辱,天下哗然, 如今还要以德报怨去救辽国?
做不到, 真做不到。
再平和的士大夫也没有这么贱,挨了耳光还要自带干粮去助仇人为乐。
甚至于很多人认为辽东派人过来求援, 本身就是一种侮辱!
但赵士程解释道:“如今辽国遍地烽烟, 金灭辽已经是大势所趋, 若辽国被灭,金国便能携灭辽之威, 屹立北方, 怕是要重演开国时宋辽之争。”
“殿下,先帝曾与女真人结盟, 若金国崛起, 对我朝未必不是好事……”有人发表意见。
但他立刻就被张叔夜驳斥:“两国相争, 岂能凭靠善念相交, 当年宋辽之盟,也不是都拿不下对方的妥协之举,如今咱们连遭辽人、方腊两乱,若金人大举压境,又有何凭靠?”
张叔夜等人是知道辽东的底细的,立刻鲜明地表示支持,但其它朝臣们则纷纷反对。
但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太子殿下最后叫停了这场辩论,告诉他们,自己准备去救援辽东。
这个立场让众臣们陷入茫然。
赵士程露出叹息之色,挥了挥手,立刻便有人将这次的使者随行带来,其中一人,上前行礼时,立刻有人认出他来,在龙椅上发呆幻想的皇帝陛下骤然起身:“不绕!?”
群臣大哗,这居然是官家嫡孙?
赵不绕给爷爷叩首,年轻的孩子和爷爷抱头痛哭:“皇爷爷,救救五叔和阿弟啊,大宋若不发兵,他们便要饿死我们……”
“他敢!”赵仲湜极怒,“如此威胁,简直是不要一点颜面!”
“皇爷爷,我走时,先太子一脉已经被关入牢房了。”十四岁少年瑟瑟发抖,“孙儿每日担惊受怕,您什么时候救我们回去啊……”
赵士程摸了摸下巴,看着皇帝老爹和侄子的相见场面,又看了一眼旁边站着面无表情的兄长,忍不住伸手,轻轻遮掩了唇角。
……
出兵辽东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毕竟“谋害王室”这个锅过于大了,群臣能不背的话,也不想背。再加上太子表示只是拿一支没上过战场、只有两三千人,刚刚训练过的新军去意思一下相助,于国无损,群臣便在反对过几声后,不再反抗。
这次出兵,种彦崇和张荣两人带队,主要是防守城池,需要时也可以做机动部队,但毕竟是第一次上战场,赵士程让他们小心为上。
为了安抚军心,赵士程还专门去军中,给这些即将出征的士兵上了一堂动员课。
告诉他们为什么宋人要去帮辽人,给他们细细讲解了金辽与宋的政治关系,讲了大宋将要面对危局,讲了他对火/枪队士兵们的期待,还讲了他们将来的前程。
这些士卒虽然补习了一些文化,但哪里抗得住赵太子的连串大饼,别说士卒们了,连一边旁听的宗泽都心动起来,想要取代两位下属,亲自带兵出征,为主公安定天下流血尽忠。
赵士程没想到火力开大还有这种负作用,不得不又用将来河北前线需要你的大饼安抚了这位老汉,这才成功脱身。
事情办好了,大军便准备出征了,毕竟一旦开春,辽东便要正面应对金国大军,耽误不得,大量火/药都走水路先去了辽东。
种彦崇和张荣则对火/炮
的分配产生了分歧,认为不能全给辽东,他们也是需要的,赵士程不得不又画大饼,还给他们写了精忠报国的军歌,称以后你们就是我的近卫军,天下只有你们有这军歌。
那歌词旋律极为上头,加上这荣誉,两人被太子殿下捧得飘飘然,满意地答应了太子殿下的所有要求。
最后大军上船时,都唱了这歌,看起来军威十分雄壮。
而和他们一起去的,居然还有赵不绕这小子。
这位十四岁的少年上船时鼻青脸肿,母亲父亲都没来送他,想来是为了理想付出了许多。
赵士程倒是想和他多亲近亲近,但不知为何这少年在他身边总战战兢兢,加上答应大哥不打他儿子的主意,便也没有给侄儿聊聊家常和人生理想,让他颇为遗憾。
大船远去,消失在了运河转角。
送走这些人,赵士程这才松了口气,然后便看到大哥一脸复杂从不知哪个角落走出来,长吁短叹,还看了他一眼。
“我可没骗他!一个字都没有!”赵士程本能自辩清白。
赵家大哥神色复杂:“你没有,你徒弟却下得了手!”
赵士程闭嘴,悄悄溜走。
陈行舟骗的孩子,关我赵士程什么事?!
将之抛于脑后,他转念一想,训练营不能空着啊,于是回宫给河北路宣抚使下令,让他招募士卒,补充军队。
将来若是金军南下,河北路首当其冲,这里的士卒将来会更有战斗力。
新军嘛,肯定不能只有那么几千人,扩大是必然的。
……
大雪纷飞,在这新年刚过的季节,一名小吏叩开村中里正的屋门,被对方热情地迎入屋中。
相谈半个时辰,小吏谢绝了里正留饭的邀请,戴上的斗笠,裹上披风,又入风雪之中。
头发斑白的里正则拿起那张盖有官府大印的文书,点燃灯火,细细翻阅。
“这是又要征兵了么?”旁边的少年扶着灯,小声地问他,“官家新任河北路宣抚使,要重新经营的河北防务,早就有风声了。”
那里正看了儿子一眼,这才点头:“不错,新任的河北宣抚使刘韐大人,准备招募‘敢战士’,入京城训练。听说如今朝廷给了新政,各州可以推举勇士,前去京城训练,凡入选者,皆可得铁甲火器。”
那少年便心动了:“爹啊,这‘敢战士’难道不是从军中挑选勇士么?”
里正轻哼一声:“别的地方我不知道,但咱们新任这位河东路宣抚使,怎么会从军中挑选?要知这入京城训练的‘敢战士’将来都是要攻打辽人的,每月例钱有一千文,还给食宿,有铁甲,若是身死,会给家中六十贯的抚恤,比禁军都强!必是要亲自把持这嫡系,挑选良家子。”
那少年乖巧地坐到爹身边:“那,您看我怎么样?”
里正看着儿子瘦猴般的样子,伸头:“呸!”
“你是不是我爹啊,我哪里差了,在村里也是能舞刀弄枪的!”少年抱怨道。
里正冷哼道:“你厉害,你连岳家小子一枪都接不下,直接让人砸地上了!”
少年这可就不乐意了:“怎么能拿我和他比,要按岳大哥这力气才能当‘敢战士’,河北路就别想招上几个人了!”
“行了,给我把这消息告诉村里,最近大旱,要是有几口人能去军中,家里也能轻省些。”那里正看着征兵文书,叹息道,“这辽国流民都逃到咱们相州了,你去当兵,怕是难回啊。”
相州已经是河北的最南端,过了黄河,便是京畿之地,再想到前两年辽人那如入无人之境,他便忍忧心啊。
……
河北路真定府中,一名五十多岁的老者正抱着一本书籍反复揣摩,
他名刘韐(音:格)是由太子亲自任命的河北路宣抚使。
他是一名极为务实的官员,虽是文官出身,却在方腊起事招募乡勇,同时亲上城墙,力保越州不失,事后,他被太子亲自接见,受命经略河东。
蹉跎四十余年,突然得到重用,刘韐感动之余,又颇有压力,如今太子让他在河东寻觅良才,建设新军,他自然不能有分毫懈怠。
这次入京挑选的战士,他都会一个个亲自把关,那些想走邪门歪道的,都要过他这一关!
想到这,他不由得有些羡慕张叔夜宗泽等人。
他们都是在微末之时,被太子看中,有了交集,入了麾下。
若是他当年有幸入太子门下,也不会如今才见到这新的书文——实在是太对他胃口了,连他那位已近八十,被称为“东南儒宗”的父亲,也对此颇为赞叹。
“大人,”他的幕僚走进来,微笑道,“河北路良家子此次招募了三千四百二十七人,皆已到了校场,您要看看么?”
“自然!”刘韐放下书本,“此次太子殿下在河北路只要一千人,还得再择其优者,过不了关的,便不能入。”
很快,宣抚使大人亲自去了军中校场,检校入伍壮士入的弓马、刀枪,其中有一位不到二十的年轻人,能左右开弓,刀枪无敌,还能开八石的腰弩,让他想到正在河北路剿匪猛将韩世忠。
他很满意,提拔了这位姓岳的年轻人做队长,给他们准备了荐书和路资,令他们去京城军中训练。
……
几乎同一时间,河东路、秦凤路等西北之地,也收到了调书,要求河东路的李彦仙、西军的韩世忠等人,入京城听调。
天降大饼,一时间,韩李二人门庭若市,不少人都开始走门路,希望能与他们一起入京。
谁不知道啊,如今太子殿下要重建禁军嫡系,新军不但待遇丰厚,而且人人披甲,武器精良,还能使用火器!
这世上就没有军卒用过之后不爱的火器!
当然,最最重要的,还是一旦入了太子眼中,那必然平步青云,出将入相,是难得的通天之道,不比在这的西北喝风沙强啊?
他名刘韐(音:格)是由太子亲自任命的河北路宣抚使。
他是一名极为务实的官员,虽是文官出身,却在方腊起事招募乡勇,同时亲上城墙,力保越州不失,事后,他被太子亲自接见,受命经略河东。
蹉跎四十余年,突然得到重用,刘韐感动之余,又颇有压力,如今太子让他在河东寻觅良才,建设新军,他自然不能有分毫懈怠。
这次入京挑选的战士,他都会一个个亲自把关,那些想走邪门歪道的,都要过他这一关!
想到这,他不由得有些羡慕张叔夜宗泽等人。
他们都是在微末之时,被太子看中,有了交集,入了麾下。
若是他当年有幸入太子门下,也不会如今才见到这新的书文——实在是太对他胃口了,连他那位已近八十,被称为“东南儒宗”的父亲,也对此颇为赞叹。
“大人,”他的幕僚走进来,微笑道,“河北路良家子此次招募了三千四百二十七人,皆已到了校场,您要看看么?”
“自然!”刘韐放下书本,“此次太子殿下在河北路只要一千人,还得再择其优者,过不了关的,便不能入。”
很快,宣抚使大人亲自去了军中校场,检校入伍壮士入的弓马、刀枪,其中有一位不到二十的年轻人,能左右开弓,刀枪无敌,还能开八石的腰弩,让他想到正在河北路剿匪猛将韩世忠。
他很满意,提拔了这位姓岳的年轻人做队长,给他们准备了荐书和路资,令他们去京城军中训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