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大石皱眉,他不是太能理解。
“所以,需要放水、咳,需要创造需求,让人富有起来。”赵士程细心解释,“比如我给你羊毛卷,再给商户钱财,便能完成了一次交易,而你一个人用不了一万卷,会将布料发给治下,对不对?”
耶律大石点头。
“那么,这些人便省下了买布的钱,把这笔钱花在其它的地方。他买的东西多了,财富便增加了,而工坊也收到了钱,他可以把钱发给工匠,并且留下一部分,他和工匠的财富也增加了,对吗?”
“而我支出的钱,是花在国防、花在国家抵抗外敌的必要支出。”赵士程说到这,顿了一下,给他一点理解的时间,“这就是一次完整的生产与消耗,而当这样的行为次数多起来,工坊的工匠们有了足够的钱,才能购买工坊里产物,周而复始。”
“所以,辽国上下也必须参与到工坊的生产之中,成为其中一环,如此,当地的贫民有了补益,才能提供更多稳定的产出,等有钱时,才能购买我们更多的货物。”赵士程其实想讲得更详细,但这已经够对方消化了,再讲多会晕。
他如今在大宋努力培养市场,准备将税赋的重担渐渐从农业转移到工商业上,但这需要很长的时间,辽国坚持得越久,大宋就会有稳定发展的市场。
而在这段时间,宋辽两国的军队支出会是市场调节的一部分,给工业发展积蓄时间——其实这种办法本质还是用农业税收补贴工业,不过谁让如今海外的市场不够大呢,想剥削殖民地都找不到多少,辽、西夏、甚至于东南亚都是小市场,大宋把他们吸干了也吸不到多少血。
至于印度和阿拉伯,海贸的量太小,就算他大力扶持的海贸制造商船,但在天文学和数学发展不够完善的时代,出海的风险太大,和整个大宋一亿多的人口比起来,这点贸易量差太远。
耶律大石思考数息,问道:“太子殿下的意思是,不向泥地中求财,而向百工求物?”
“天道恒常,泥土之中,所产有限,但常人三餐之外,却还有衣物、住处、出行需要的兼顾,我上任以来,推行百工,便是从这三处入手。”赵士程靠在椅上,凝视着他,平静道,“劝课农桑,变不了这世道。”
耶律大石神情复杂,忍不住道:“自古以来,仓廪丰实、道无豺狼、男耕女织,便算是盛世了,如今你治下,已经有了盛世之像,又何需要去改这世道?”
“因为我能做到,”赵士程的语气很温柔,但其中自信与从容,却丝毫不容他人质疑,“我能做得更好。”
耶律大石沉默数息,随后,他起身,恭敬
地向他拱手一拜。
……
耶律烈又在东京城无所事事一日后,回到驿馆,正巧遇到回来的耶律大石,不过,让他惊讶的是,耶律大石居然买了一车书。
“大石林牙,你这是……”耶律烈好奇地瞟了一眼那书名,《师说》《师说新解》《商道吾见》《逻辑学》《丹化之道》……
“这些好像都是新学之书啊,”耶律烈奇怪道,“大石林牙看这些做甚,我朝科举又不考此学,更何况你早就是状元了……”
耶律大石笑了笑:“这是太子殿下给我推荐的书单,此去漠北数千里,路上有许多闲暇时间揣摩,必是有用的。”
耶律烈一脸疑惑。
耶律大石没有再解释,虽然大辽的颓败还沉甸甸地压在他心上,但先前的焦虑,却已经化解了许多,他感觉自己似乎摸索到一条新的道路。
如果可能,他真想留在燕京,看这位太子殿下,如何治其国、证其道。
东宫之中,太子殿下伸了个懒腰,在院中弹起了琴。
他家哥哥正好过来,听到那欢快的曲调,不由挑了挑眉:“心情不错啊,这是又钓到什么大鱼了?”
赵士程哼着歌:“没什么,只是为以后做了一点点准备,有点期待。大哥你平时都躲着我,今天怎么送上门了,有事吗?”
“你这几日都和那辽使在一起,耽搁了不少事务,父皇担心你,让我来看看你是不是被辽国人做了法。”
“就这?”赵士程惊讶地按住琴,不是吧,老爹居然还担心他有危险?
“还有一件小事,”赵士从挑了下眉,“前些日子,海外送来一些种子,有一件,很像是你找的油棕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