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一旁等候了许久的铁骑们,也发出巨大的咆哮,举起大旗,冲入被撞开的城门之中。
黄龙府,破了。
他们口中的辽东大军正在路上。
郭药师其实不太愿意出战:“这两万骑兵是咱们辽东的老底,一次全带出来了,老陈一定是吃错了药,一旦出事,他得缩城里至少三年。”
特母哥不这样认为:“金人凶悍,若不竭尽全力,而像其它部族那般每次出兵都有所保留,还不如不打。”
“但是你也知晓,这些两万多战马耗费有多大,辽东这些年赚的钱,几乎全砸这了,”郭药师冷笑道,“他就是在赌,想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好待价而沽,我还能不知道他?这小子自从来了辽东,就怕功高震主,想着办法证明自己忠心……”
“功高震主,”特母有些疑惑地问,“震哪个主?”
“反正不是撒鸾这个主。”郭药师冷哼道。
特母哥叹息:“唉,这种事情,你们如今都不掩饰一下么?”
“怎么,太保大人要给梁王出头啊?”郭药师揶揄道。
“我倒是想,但殿下都不反对了,我能出什么头,”特母哥无奈道,“总不能把殿下绑去了自立为王吧?这十几年,我也想通了,大辽能顶几日是几日,殿下不是个当皇帝的料,硬让他上位,怕是害了他,随他去吧。”
十几年来,大家一起经营起那么大的基业,早就把辽东当成自己的家,梁王殿下也被陈相护得安稳,他能指望的也就是燕京那边的魏王能稳住,哪怕如西夏那般当个番国,就算最大的指望了。
当时,大宋太子上位时,陈相便已经给他们摊牌,承认梁王和他在建立辽东时有不可替代的作用,辽东以后的事情,绝不会隐瞒他们,会尽可能地给辽国争一块番国之地。
特母哥当时的心情很激动,但却又像大石落了地,他其实早就奇怪陈行舟这样的人物怎么会看上梁王,难过是真难过,但这结果不算最坏的,便也接受了。
“这次进攻,不是为了歼灭金军,而是打一场胜仗,最好把陛下的尸体抢回来,激励大辽子民的士气,”郭药师心有成算,“达到目的便退,不要恋战。”
特母哥提醒他:“陛下还没死!”
郭药师大惊:“你还要抢个活的回去,当咱皇帝?”
特母哥白了他一眼。
这狗东西,明明什么都懂,却硬是要将话都讲明白,和陈相一样,都不是什么好货。
……
同路上,岳飞与韩世忠部做为后军,正骑着战马,行进在奔赴战场的路上。
他们与郭药师走的不是一条路,辽阳
到黄龙,有八百余里,他手下将士们带着铠甲,被张荣的水军沿辽河往上,四百余里处驻守,做为接应。
这一路上,岳飞才见识到什么的是真正的千里无人烟。因着十余年绵延的战乱,这辽河腹地白骨遍野,无人收埋,许多县城荒草遍布,早已成了死城。张荣告诉他,那些地方原本都是辽国东京道的繁华之地,辽东反而属于边角荒野。
而这十年来,因着战乱,这沿途凡有一口气,能走的,便都去辽东了。有些落稳脚跟的,还会悄悄回乡,将父老带走,也因此,沿途反而成了一条巨大的边界,在这数百里中,女真部无法补给,所以攻打辽东时才那么吃力。
但这次攻打金军,这长长的无人区也会成为了辽东的难点,所以便要他们在后方守着粮草中转之地,以免出什么岔子。
韩世忠不满意,说好杀敌,结果居然是守粮草的,这岂不是看轻了他们韩泼五。
“安心,这东北之地,不会少了仗打。”张荣笑道,“只要有粮草,便会无论是乱匪,还是金军,都会来攻取……”
“这次北攻,可有什么计划?”岳飞轻声问,“将军只消说我等能知的便可。”
张荣脸色一僵,无奈道:“哪有什么计划,陈行舟那家伙的计划便是以骑兵打一次胜仗,然后将金军诱入这辽河上游,由你们和剩下的三万步兵埋伏,将其引入埋伏圈,包个大饺子。再看情况,能打就打,不能打就沿水路退回来,继续守辽东。”
此话一出,韩世忠和岳飞都皱起眉头,这个计划,过于简单,也过于纸上谈兵了些。
金军也有数万精骑,战场瞬息万变,哪能按人的想法打。
“这只是大略计划,他只有一个要求,将这银州县城修缮之后,成为辽东的新驻点。”张荣道,“归仁在辽河上游,能将辽东水军之力使出来,有了这里,便能将战线外推,护住辽阳等腹地。”
说到这,张荣正色道:“至于怎么打,便是咱们要考虑的事情了。”
两将肃然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