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过些日子,山水商行要在汴河修一个大货仓,我认识的好些泥瓦匠都准备一起接这大活,你知道的,他们给钱最为大方,这次的工钱,足有一千贯呢!”
“一千贯?!”
“对,我在石匠行看过他们给的那图了,有点难,但咱们营里的弟兄都懂那石头该怎么弄,石匠行那些废物,哪是咱们的对手啊!咱们修多少年大石头了?城门那么大的拱,咱们一样的能弄好!要是能接这个活,别的不说,至少能赚上两贯钱呢!”
“这活要做多久啊?”
“不久,我看过了,咱们三百多兄弟,半个月足够了,你就说想不想干吧!”
“按你这说法,好像是能干啊……”
“岂止,我在那些泥瓦工里混私活时,就想自己拉个队来做了,可惜咱们都是在军籍里的,如果真能给时间,京城里那么多活,一年接上两三个,就够咱们好好过了!”
“有道理啊,可是城墙……”
“那活能干多久,你心里没数么?只要钱粮给够了,这个营头的责任,我受点苦,来担了!”
“行吧,我推举你,你再去找其它几个队正,应该便能定了。”
两人达成协议,十分激动,眼睛亮得几乎溅出火花,饭也不继
续吃了,便去找其它几个队长。
饭桌上还剩下小半碗的粥,还有半个没吃完的馒头。
在煮饭的李家人等了许久,都无人来吃,李家长女便拿起半个馒头,给了自家小弟。
“娃儿,你吃吧,”李老头满是皱纹的脸上浮起笑意,“晌午还有好多活呢,吃饱了才有力气。”
一家人都笑了起来,觉得到京城是来对了。
……
厢军的改制只是在京城里随便选了四个情况很差的军营,没有引起丝毫的波澜,甚至不用太子殿下出面给什么命令,只要讲义司一个七品的小官去军部随便传达一个意思,就有人把事情办得妥妥帖帖。
至于这小小的波动在将来会引起什么样的滔天大浪,赵士程很期待。
“看什么这么入迷?”皇帝老赵一边在儿子的东宫里逗弄一只对他轻蔑不屑的海东青,一边问。
“没什么,只是想到将来必然有很多人为了好好工作来求我,就很愉悦。”赵士程微笑,然后皱眉道,“别硬给它喂东西,阿青会发脾气的!”
“小气!”老赵随意将鸟食放在一边,这才正色道,“冬至的祭天你真不去吗?”
“当然不去,不是有您在么,我那么忙,”赵士程理所当然地道,“那要整整一天啊,穿得跟个粽子似的,你三叩九拜完了还有三叩九拜,我得跟在后边一直跪着,弄完了还要吃那些全牲、肉汁、菜汁,天冷容易拉肚子,太麻烦了。”
“逆子!国之大事,在祀与戎,”老赵十分不满,“祀圜丘,赦天下,祈求风调雨顺、五谷丰登这么大的事,你都要推托,将来我死了,谁来替你做?”
“哎爹你别气啊,”赵士程急忙上前哄老父亲,“我回头再找倭国给你几株他们珍藏的珊瑚,保证让你满意,还有,你不是想长孙么,我就去信辽东,让不饶回来陪你过年怎么样?”
老赵一把将逆子掀开,不悦道:“别折腾了,这时节海上有浮冰,有空让长孙出来,不如你给我找个媳妇陪我过年,最好生个孙子,让大宋后继有人!”
赵士程好言劝道:“您放心,已经有眉目了,等下次过年,我一定给您带回来。”
老赵心中一动:“当真?你是不知道,朝廷里催立太子妃的人都快把你爹娘烦死了。”
“当真,当真,下次一定!”赵士程指天势日。
老赵这才感觉到了满意,点头离开,去为祭天做准备。
赵士程摇摇头,又翻看了一个新的奏书,继续工作。
这份奏书里写的如今汴河拥挤,尤其是到秋冬季节时,汴河会有浮冰,不利漕运,希望扩建京城到陈留的道路,让汴河的货物在冬季也能很容易送到京城,奏书里还提起不少商行会在陈留建巨大的仓储货房,有一条路,会让通商更加方便。
赵士程指尖在奏书上划出一条浅浅的痕迹,眨了眨眼。
就他所知,冬季的大路也不太好运货,雨雪融化后,十分泥泞,运力很小,只能做补充。
陈留到东京十分平坦,而且也不远,就五十里的路程。
不如,就修一条铁路。
钢铁的产能如今已经有些固定了,铁主要用在铠甲、农具、锅具,当产量太多,这些东西的价格下降时,铁坊就会克制自己,不再追求产量。
但如果有钱有大订单,那扩产就很容易了,而且这东西,扩产了就很难将产能降下来。
钱的问题也不大,辽国最近润大宋的太多,带来了大量财富,有足够的本全做为铁路的贷款,他正愁不能把这些币撒出去呢。
如今倒是一个机会。
不要太长,五十里,先修一条车道试试水,要是不够,就修成双向的。
以后大宗货物的
量肯定会增加,水运的限制毕竟太大了,搞初级工业的国家,没有一点零星的铁路,实在说不过去啊。
就这样吧,反正他亏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