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好像他远在大宋,都能操纵金国皇帝生死一样。
数日之后,正在奉圣州燕子城的金国皇帝,遇到了狼狈归来的完颜娄室及其属下。
得知此败,阿骨打极为愤怒,当场就要带兵再攻大同府。
不过被在场的宗干、宗望等人劝说下来。
一是因为天气太冷,如今已经是近十一月,要围困也不应该是现在,二是如今大宋必然已经有防卫,再者经过一年的征战,将士们已经人困马乏,需要休整。
阿骨打先前说的话其实是气话,其它人一劝,他自然也不再坚持。
但这次失败,却实在让他们如鲠在喉,大金自起兵以来,未逢一败,却在大宋身上吃了这亏。
本来,这次出征的计划,是拿下西京道,自野狐岭南下攻打燕京府,彻底灭了辽国,这个计划前期极为顺利,西京道的天德、云内、宁边、东胜等州纷纷投降,但朔州、大同府等州却都投奔了大宋。
要知道,相比云内、东胜等边远之地,大同、朔州这些地方不但有扼守山河之险,还有大量能耕作的土地,且靠近大宋,在关外也是富庶之地。
等于把一块肉中最肥的地方,让大宋空手占去了。
而这个计划的最终,是攻打燕京的辽国小朝廷,可是如今没有占领大同府,又有宋军支持,以抚州、平州之险,都要花上十倍百倍的力气,且不一定能拿下。
他们都明白,这些辽国之所以那么不堪一击,都是因为大部分辽国人不是契丹族,汉人也好,室韦人也好,渤海人也好,都觉得辽国不堪造就,才会倒向金国。
但如今大宋掺合进来,南边的辽人,便更愿意倒向大宋。
对他们来说,这是最坏的局面。
众臣商讨一番后,金国派出使者,要他前去质问宋国,为了违背先前盟约,占据金国土地,杀伤金军,并且要求归还银术可与粘罕等人,赔偿金国损失。
不过他们都知道,这话只是用来占据大义的场面话,对面肯定会驳回,需要交换使臣反复几次,才能摸清对方的底线,从而结缔盟约。
这场聚会结束后,宗干长舒了一口气,在自己营帐外坐下,看着远方山峦,目光幽深。
而娄室则一瘸一拐地找到他,这次大败,就他一个将领回来,虽然按理,这次主将是粘罕,主锅自然也得他背,但他还是因为连带责任挨了数十军棍,做为警示。
他来问的,自然是那位大宋的小皇帝。
“你一直都与那边有联系吧?”娄室走到他身边,缓缓问。
“明知故问。”宗干淡定道。
他手上是有一条与大宋通商的渠道,但这事不是秘密,相反,女真部族里的各大将领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在他这里订货
,每年大宋的玻璃、药材、羊毛袜等物送过来时,部族里的大妇们都会拖家带口,来他这里挑挑捡捡。
而若有大宋的一些精锻武器运来时,娄室等大将来挑选的速度,绝不比他家大妇们慢上半分。
因此,他虽然领兵不多,但在部族里的势力却一点都不小。
“这次,我也算去过大宋了,”娄室叹息道,“那可真是个好地方。十月了,只下过两场雪,也不深,有良田,有沟渠,普通的村落,都有三五件衣服。”
在以前,他们女真部,一户人家也不见得有一件衣服,穿戴的都是皮毛,在老家,一匹布可比一张皮子贵多了。
“你想说什么?”宗干转头看他。
“我只是觉得,那边的人,并不像辽人那般贫苦,”娄室神情冷漠下来,“我杀过去时,一开始,他们逃得很快,但等我屠了几个村落,他们便开始反抗。若是真要打败大宋,想来,要杀足够多的人,杀到他们屈服为止。”
宗干轻笑一声:“斡里衍,世上没有只有我们杀人,不许别人杀我的道理,说这些没有用,你若是想与我说如何征服大宋,还是算了。”
他是去过大宋东京的人,那一路人,人多得让他窒息,他从不知道,世上居然会有那么多的人,甚至一个京城的人口,便超过了他们所有女真部族。
羊群若是被有能力的人统领着,便不只是羊群了。
“我是想问,你有没有办法,拿到宋国的火器?”娄室咬牙问,“他们的火器,又变了!从一开始的火/炮,到后来的火/枪,如今,他们居然可以把火/炮拿到手上了,斡本,我们也得有这东西,否则,将来会有大麻烦。”
宗干顿时无语,许久才道:“你还是莫想了,若是真有一日,他愿意卖我火器,那绝对不会是一件好事。”
“为何?”娄室奇怪道。
宗干冷笑一声:“他卖我火器唯一的可能,就是利用我,来杀你们。”
这些年,他都在观注那人所有的手段,那登上大位手段,绝对是千古罕见的毒辣阴狠,可治理家国的成就,也是当世无双,甚至如陈行舟这样的人物都隐姓埋名,甘冒奇险卧底于辽。
他甚至都有些担心,金国与这样的人物崛起在同一时间,会不会也成为他将来在史书上的一道功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