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 赵士程还在征收重税的商品是茶叶。
茶这东西,普通人家向来是不喝的, 但在中产和高层, 就是必需之物,尤其是在宋徽宗的引领下,做出的茶极为奢侈, 什么龙凤团茶都是要耗费大功夫。
赵士程目前的打算就是对这些富贵人家才能用的东西征税,大宋承平百余年, 士大夫们在逼格这种东西上可以说是点满了天赋, 比如点茶、插花、玩香、碑文、崇佛等。
可以的话,最好多用这些来赚点钱——他倒也不是说这些不好, 毕竟陶冶情操也是一种生活方式, 但他还是希望这些人把玩法放在一些正确的道路上。
什么是正确的道路呢, 当然是研究自然科学!
宋词在苏东坡这些人物出现后,已经是巅峰了。南宋后来能挑起大梁的,也就一个辛弃疾和陆游了, 现在大宋要点的天赋树是数学,是理科, 历史已经证明了人类的发展方向。
天文、建筑、数学、绘画, 都是有利于人类认识大自然,探索自然规律的。
赵士程在前些天抽出空, 修改了律法, 允许民间之人研究天象, 并且将大宋这百余年星象书籍都放进了图书馆, 允许他人查阅。
不过这些书都删除了其中的关于星象命理的内容, 什么“荧惑守心”“白虹贯日”“八字四柱”统统去掉, 只留下了星辰位置变幻记录。
星宫命理都是骗人的。几千几万光年外的星星会为了一个人类的未来示警而变换轨迹, 显示异像?多大脸啊你!
……
年关时,在户部的勤奋统计下,今年的国库收入又创新高。
其中最显眼的不是铁和煤炭,而是布。
各种不同样式的布匹,有昂贵的绫罗绸缎,也有便宜的粗麻葛布,中等价位的羊毛布卷都大行其道。
原因很简单,布匹不只生活刚需,还是一种使用时间非常漫长的货币,就算一时半会找不到买家,库存起来压力也不会太大,很多大户人家都有储备大量的布匹,在需要时换成钱财。
另外,布匹的应用范围太广泛了,不只是做衣服被褥,还能做口袋、窗纱、滤网、尤其是对贫民来而言,多上一两件衣服,好好伺候,甚至是可以传家。
尤其是大宋的过亿人口,只要赵士程手稍微松一松,把杂赋减免一部分,立刻就能释放出巨大的流动性,他们自己就会购买布匹、盐铁,从而让人有更大的生产积极性。
赵士程现在就等海外的油料和甘蔗爆发一波,只有生存的基础足够了,人们才能有更大的改变余地。
大河两岸,大片良田已经被冬雪覆盖。
厚重的雪盖是瑞雪,农户们看着这雪盖时,露出的神色都是温柔而欢喜的。
一名年轻人裹着羊毛披风,乘着风雪,从马车上探出头,看着周围的大片良田,笑着问赶车的仆人:“良叔,家里今年收成怎么样?”
“挺好,”那老庄户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今年的夏税交得容易,家里收了两匹布,就交了一年的夏税,这省下的功夫,就多种了些麻,等明年再换成布时,还能有些结余。”
大宋的夏税交布帛或者钱财,秋税交粮食,去岁朝廷允许农户交货或者交钱二选一,如此一来,他们选择的余地便大了。
舍不得买布交税的,便自己一家人起早贪黑,把朝廷要的布帛织好交了,而有些余钱的家里,便买市上便宜的布卷,做为税收。
“庄里不是有织坊么,怎么还去种麻?”年轻人疑惑道,“我看家中来信,说坊里缺人,老良叔你家若愿意,应该是能进啊?”
“唉,少爷啊,家里怕你担心,没人告诉你,织坊被烧了。”老良叔叹息道。
“什么?”年轻人骤然抬头,惊怒道,“谁,在伊阳县谁敢坏我翟家的东西?”
“少爷别急,”翟良急忙劝说道,“是失火,咱们族里有数百亩桑田,这次有了织坊,就多养了几房蚕,织机不够,就买了灯油,日夜不休,有一个织户疲乏得狠了,打翻了灯油,当时坊里的生丝又多,就这样被点着了。”
“可有人伤着?”翟琮急问道。
“老爷心善,先让人救人出来,有两人被烧伤了,其它人倒是都跑了出来,”翟良可惜道,“但货和织机却是都被毁了,当时购织机时,族里几房可都是出了钱,如今正给老爷找麻烦呢。加上还要赔人家的货,还好二爷帮了忙,要不然,家里怕是要卖地了。”
“钱总能赚回来的,”翟琮松了一口气,“织机什么的不必担心,我在神霄院认识了一个朋友,他们已经在弄新的剿丝机器了,等有了消息,我就帮家里再订上几台。”
“老爷找你回来,就是说这事的。”翟良笑道,“老爷废那么大的力气,把你送到新军里,不就是想你帮着多弄些器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