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士程坐在马车上,听他们争论着要不要去神霄学院旁听,不由得叹息这大宋朝居然也这么卷。
马车很快到达目的地,这是京城的慈恩所,此时这里也传来了读书声。
赵士程不是第一次来这里,来这里时其中早就被反复检查过,不会有什么刀兵利刃存在。
这里已经比最初时大了六倍,建立了印书馆、书院、还提供了一些诸如“磨镜子”、“串珠子”、“修理瓷器”之类的活计,为孤寡老幼提供生活所需。
赵士程对体察民情兴趣不大——这种已经被检查过无数次的地方,就不是给他体察民情用的,他喜欢来这里小书院,和孩子们玩玩。
小韭菜岳云已经五岁了,长得虎头虎脑,这年纪的小孩子特别好玩,一点新奇的玩具就可以让他们开心好几天。
而且童言无忌,没那么多尊卑枷锁,能让人觉得放松。
赵士程觉得自己还是很需要休息时间的。
“……母亲这些天很难受,”小岳云给面前这位长得十分好看的叔叔讲着自己最近的事情,“有坏人骗了她,把好些钱都骗走了,我长大了,一定要抓住那个骗子,好好教训他!”
赵士程微笑道:“那你知道,她是怎么受骗的么?”
小孩子眨了眨眼睛,认真道:“娘亲要开印书馆,有人说娘亲偷印他的画稿,让娘亲给他很多钱……”
赵士程轻笑两声:“是这样的啊,偷印是不对的,这不是骗哦。”
东京城的生活消费很高,识字率也极高,他颁布印书法暂管不到其它乡下地方,但那些乡下地方本来也赚不到几个钱,要说印刷市场,还是要看东京城,所以在京城这里,他管得要严许多。
文化圈看着不大,但很多人能靠着这个赚些钱财,就能激发人的思想,形成一个良性循环。
新的思想风气,要让人们除了生存之外,还要生起追求世俗人生的乐趣,才能在艺术、哲学、文学、音乐、技术、科学与政治上投入兴趣与资源。
真像理学那样弄“存天理、灭人欲”,世界只会是一滩死水——吃饭吃饱就是天理,想吃得更好就是人欲,穿衣穿暖就是天理,想穿得好就是人欲。
大家都守着规矩,守着天理生活,那活着的意义在哪里?
大宋如今的人口有过亿,但土地资源还没到内卷的地步,处于一种适宜的状态,本土产出的粮食,是足够人食用的。但想要更多的肉、蛋、奶,却需要有大量的外来资源,比如甘蔗、油类作物,这些东西供给足够了,才能腾出土地,来做副食品的消费。
这也是他保护知识的原因,将来育种、科研、技术改进,都需要获得利益。
如果不给保护,那么各种技术无法扩散,他们会当成秘技,传长不传幼,传男不传女,然后在时光与动荡中或者消失,或者极小范围地
扩散出去。
他需要这些人自觉懂事的话,当然要用严格的法律来维持。
岳云眨了眨眼睛,疑惑道:“可是,娘亲很难过啊,她说印馆被坏人害得要开不下去了。”
赵士程轻笑一声,把小孩抱到怀里,捏捏他的脸蛋:“那你快点长大,给你娘开一个大印馆好不好?”
小孩皱起眉头,小声道:“那还要多久啊?”
“嗯,看你表现了。”赵士程又捏捏他的脸,揉着他软软的头发。
啊,终于知道小时候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逗他了,他终于长成了自己讨厌的样子呢。
旁边一个长得极为瘦小的小孩有些羡慕地看着那个穿着漂亮衣服的叔叔,很想去摸摸衣角,便又不敢。
赵士程见状,勾了勾手指,把那小孩也抓住RUA了一把,还给他们每人都送了一颗奶糖,这是鲜奶加糖熬煮成的,小孩们都喜欢极了。
玩了一下午,赵士程又披上斗篷,坐着马车,准备回家。
天上又下起了大雪,他红衣白伞,低头轻撩袍角,只是一个简单上车动作,便引得路过的一位女子几乎屏住了呼吸。
“唉,每见一次,都觉得他更好看了。”等他走了,一位青衣姑娘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嗯,好看是好看的,但自从他砍了我几次经费后,再好看我也觉得没有那么喜欢了。”
“谁说不是呢?”另外一位红衣姑娘叹息道,“太狠辣了,那么多的要求,那么高的指标,钱少事多离家远,能撑下来,我都为自己骄傲。”
“唉,人越美心越狠,”青衣姑娘捧起了脸,“我现在都不敢往他面前凑了,每次都谈公事,感觉像被父母考较一样,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以前咱们为了表现都暗自较劲,现在居然都成了好姐妹……”
“对啊,物是人非,莫过于此了。”
两个姑娘对视一眼,嬉笑着给对方一个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