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士程送过去的国礼, 是一颗直径超过二十公分的夜明珠,它白天看起来宛如玉石,没什么特别, 但一到晚上, 便有盈盈绿光。
明珠素来是王侯之宝,这东西皇宫内库自然很多,赵士程精挑细选中, 找到了这一枚。
并且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只是普通的萤石, 很大很纯净而已,按他在宫廷中找到的记载,这珠子不是大宋产的,而是来自海外。
重要的一点是这东西的底座,大宋的摆件都讲究一个风雅, 能将摆件的艺术气息发挥到极致,摆件是他让人用沉香木雕刻的, 不过制备时加了一点料,长期摆放,会对人体有一点点影响而已。
再说这毕竟只是个礼物而已,如今金国口味挑起来了,看不上什么玻璃和珊瑚, 送来大宋的国礼是从辽国上京皇宫里搜出来的名画《女史箴图》,不是唐代的摹本,而是顾恺之的正品原作!
收到这种东西, 不回个好礼物, 是会让人笑话的, 再说他也不能指望它来解决金人。
赵士程还热情地表示若是金国手上还有这些名家名作, 大可以去辽东或者密州,他会给出十分公道的价格。
完颜银术可自然答应,他这些年攻打辽国,烧杀抢掠,得了不少好东西,既然大宋愿意买,他们当然也是愿意卖的。
双方于是就此交换国书,算是圆满结束。
……
辽东城,岳飞部已经顺利到达燕京,替换了刘琦部,暂时驻守在燕山府外的小城中。
岳飞军中的儿郎大多是河北路的敢勇,对燕京的气候很是适应,大家很快安顿下来,岳飞则去见了信王赵士从,后者听说弟弟如今最喜欢的将领来了,也十分好奇,设宴款待了他。
赵士从与他攀谈了一阵,没发现这位年轻将领有什么特别,不喜欢谈军阵,也不喜欢谈国政,更不怎么谈自己那位官家弟弟,像个蚌壳一样无趣,便失去了兴趣。
这分明是不想和他这个亲王走得太近——真是太谨慎了,他那弟弟怎么可能害怕亲王勾结边将,家里的兄弟哪个不是看到他就吓得绕路走,送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啊。
一顿饭吃完,赵士从和岳飞约定两日后随他去辽国朝廷,认识大臣与诸将,好帮助设防,便各自散去。
岳飞回到军营,刚至营门,便见到自己儿子飞快地跑过来,撞进他怀里,被他一把抱起,不由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这大雪天,怎么出来了,你阿娘呢?”他笑着问。
“阿娘刚刚发了好大的脾气,”小孩做了一个鬼脸,“把桌子都掀了,在床上哭,我就跑出来了。”
岳飞眉头微蹙,还是抱着孩儿,掀开厚厚的布帘,回到家中。
“你还知道回来!”刘氏正要发火,突然一阵恶心,趴在床头,对着木盆干呕起来,十分狼狈。
岳飞从火炉上提起水壶,给她倒了一点热水,吹得凉了些,递到她面前。
刘氏怄气地转过头:“我就说不来,若不是你们非要我跟来,我哪里会遭这种罪!”
岳飞不怎么会安慰人,只能让她别气了,莫要动了胎气。
于是又勾起了刘氏的怒火,她只觉得委屈,她虽然赔本花了家里的钱,但先前赚到钱也没有亏待家里,可是二老就是觉得儿子既然已经当了官,她已经是官夫人,再出门抛头露面不好,要她跟着随军。
她不想东奔西跑,但家里二老已经对她很有意见了,只能随军,可是走到半途,发现有了身孕,一路车船劳顿,吐得天昏地暗,几乎就没下过床,真真是遭了大罪。
而到了驻地,见此地只是一个小城,没有半点汴京繁华,没有井水、没有戏班子、没有各种精致好吃的果子,更没有那些混熟的姐妹,心
中怨念便越发重了。
岳云看着委屈母亲和无奈的父亲,不懂他们在吵什么,只是习惯性地爬床去闹母亲,被母亲烦躁地瞪了一眼,有些害怕地躲在了爹爹身后。
岳飞无奈道:“如今天寒地冻,你身子重,若真不想待在这,等孩子出生,养好身子,我送你回去便是。”
刘氏神色稍霁,还是抱怨道:“这燕京有好大夫么,若是在东京城,只要花上百文不到,便能去陈氏的医馆接生,那里的女大夫医术精湛,在这里生,让我怎么放心。”
岳飞思考了一下,温和道:“信王也在此地,你若不放心,我便去寻他家的大夫,想来以信王与官家兄弟情深,必然会有太医院的医官跟随。”
“这还差不多!”刘氏神色终于好了些,“去,让伙头给我杀只鸡,做些肉羹,我饿了。”
……
安排好妻儿,岳飞又牵着马匹,巡视他即将接手驻地的巡逻路线。
据信王所说,这里常会有流民,小规模地袭击城外村落,这些流民大多是一些流亡的契丹军卒,不愿意搬货赚钱,也不愿意去军中打仗,人数不多,却很烦人,需要经常巡逻清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