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堪比鬼神的两面宿傩,应优先采取封印之法。”
在遥远的平安京,阴阳头们之间也爆发了这样一场争吵。
一条森坚持:“可是,殿上人应该不想看见封印这样的结局吧,”他脸上带着惯有的伤脑筋的微笑,若让不熟悉他的人一定会觉得他和蔼又好说话,可在场人都知道,这不过是一条森惯常的伪装罢了,越是知道这男人有多不择手段,看见这笑容便会对他愈加堤防。
一条森自己也是知道这点的,可他并不吝啬这样的笑容来恶心人,他向来认为,虚伪与心狠手辣相结合也会让人产生畏惧之心。
他微笑道:“平家的大人更不必说,丧失了数千武士,无论对谁来说都是不小的打击,倘若不送上他的性命,恐怕会引起他们的不满。”
“说到底在其位谋其职罢了,倘若无法拿出让人满意的方案,这场征讨又有什么意义?”
这就是他的想法。
当即就有人发难道:“你是想要置众多同僚的生命于不顾吗?”
一条森:“这等指责,何出此言?”
其实在场人都明白,对方认为以己方现在的能力想要没有损伤地拿下两面宿傩实在是太难了,如果要做到的话一定要拿无数的人手无数的人命来填,这些人命会成为一条森向上的踏脚石,对他来说只是个冷冰冰的数字。
他的反对者在试图引导众人的想法,想要把他们的往同仇敌忾的方向扯,让他们一同反对森鸥外,并试图将他塑造为冷冰冰的,不在意他人牺牲的形象。
可一条森却表示:“安心吧,我会身先士卒拖住两面宿傩的。”
“在下不才,可若拼上性命,我与他尚有一战之力,殿下既然将本次袚除行动交给我,我怎能躲在大后方。”
*
五条悟接着翻页,这段殿上的争吵由手札主人的老师亲眼所见,又转述给了学生,老师的意见较为中立,既认同两面宿傩完成政治任务的说法,又怀疑他们是否能够对付两面宿傩。
他并没有跟两面宿傩交手过,但平安京内遍地是关于宿傩的流言,人们甚至说他并非人类,而是鬼神,否则也不会有四手两面。
人是否能与鬼神相争?多数人持否定态度。
阴阳师见过无数妖魔,有些也能通灵,他们深知两面宿傩与鬼神无关,甚至不是付丧神,他只是拥有特殊术式与外貌特征的人类罢了,不用过于敬畏。
可他的实力委实太强了些,眼下的阴阳寮除了一条森,竟然无人与他对决过,听说云游的大巫女有从他手下侥幸逃生的,却留下了终身后遗症。
那是为受人敬仰,战力颇强的巫女,能将她伤成这样,两面宿傩的能力之强已超出众人想象。
那位巫女还致信与她关系较深的阴阳头,细致地叙述过两面宿傩的可怕,对她来说,这人的可怕之处不仅限于他能力的强大,还有他对人命的不屑一顾。
“此人对常人之态度有若鬼神,人在其眼中,恐与蝼蚁无甚区别。”
已经不是草菅人命了,是真的没有将人性命放在心上。
手札的作者深思熟虑后留下一行文字,大意是说,无畏无惧又有神魔心性的人是毫无弱点的,这样的人最难斩杀,因为世上的人多有牵挂,有了牵挂,心中就有杂念,就会变弱小。
五条悟嘟囔:“如果这是漫画一定不卖座,最近更流行因为有了守护之物才会更加强大的说法。”
但你要让他说,五条悟一定会说,这根本不是心中有没有牵挂的问题,就是单纯的两面宿傩的level实在是太高了,根本不是普通小虾米能应付的,三级咒术师再有觉悟也暂时就是三级,是不可能反杀特级的,就是这个道理。
而且吧,无牵无挂的特级咒术师,举个不那么恰当的例子,那不就是自己嘛?要是他真的毫无牵挂地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回忆了一下,恐怕会在当年天内理子事件中干掉盘星教那些人吧,然后彻底走上相反的道路?
倒也不会刻意去毁灭人类,那简直就是心怀理想的反社会分子好吧,只是无牵无挂便会肆无忌惮。
他摸自己线条优雅的下巴,两面宿傩也差不多,他应该就百无禁忌?
接着往下看去,手札主人的地位不高,对森鸥外的具体布局也不大清楚,后面多是些牢骚跟抱怨,他对自己负责的部分也说得零零散散,五条悟仔细看了,发现他是封印大阵的一员,而这封印应该不是针对活人,而是对诅咒的封印。此外他还得到信息,那就是大型封印一条森只准备了一个。
他是认真地准备单杀两面宿傩。
“认真的?”五条悟怪叫一声。
“那这家伙,实力很不错啊。”
……
倒也不是实力很不错。
连续扮演了太宰治、织田作、坂口安吾后,说一条完全没进步是不可能的,他不仅有进步,且进步很大。
现在的他,加载了一部分属于太宰的智谋,安吾的情报分析能力,还有织田作的身手。
可以说,他有敏锐的、杀手的意识。
然而在战斗中,光有意识也是不够的,□□跟精神必须要同步。
好在森鸥外的身体机能不错,悟性也高,锻炼这么多年后能够将从“织田作”身上习得不少东西,一条通过实战一点一点“学习”,努力让自己的变强合理化,最后就达到了名副其实的、现代的特级咒术师等级。
顺便一提,文豪野犬世界的人转移到咒术回战世界后咒力量都很高,这为他们等级提升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不管怎么说,一条森勉强有了跟两面宿傩战斗一番的实力,当然如果不靠些计谋硬碰硬的话,他肯定是拼不过的。
*
在平安京时代人们的眼中,一条森跟两面宿傩仿佛是天敌,或者说一条森单方面对两面宿傩很有意见。
他几乎是多次去挑衅、蹲点对方。
这很不符合一条森一贯的作风,其他人也没有办法解释他的行为,最后只能表示哪怕是再野心勃勃的政客也有逆鳞,对他来说两面宿傩有特殊意义。
然而,无论是一条森还是两面宿傩都很清楚,他们之间没有任何情谊,什么对决后的惺惺相惜根本不存在。
一条森对两面宿傩毫无欣赏之情,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干掉他,两面宿傩也差不多。
*
“封印、封印、封印……”
五条悟接着往后翻看:“找到了。”
可他不愉快地发现,到了最关键的地方,在他心中一直逼逼叨叨逼逼叨叨非常喜欢吐槽的阴阳师却什么都不说了,可能是太过震撼或者是生与死之间有新的感悟吧。
他只写:“我们成功了。”
“可森殿,他还好吗?”
敏锐地发现称呼从森阁下变成森殿了,这不仅代表着尊敬指数上升,很有可能森鸥外因为袚除两面宿傩成功而官位上升。
再之后,五条悟就没怎么找到跟森鸥外相关的消息了,都是修炼心得,在大概几个月后、又或者是一年后的记载中对方写了一首和歌追忆一条森,显然,人已经不在了。
从对方的只言片语中可看出,一条森很可能是在袚除两面宿傩的过程中身受重伤,又或者中了什么诅咒,严重到了反转术式都救不回来的程度。
平安京的咒术师比较强,有人掌握了反转术式。
这段故事在五条悟的眼中实在没什么爆点,就是个普通的咒术师为了袚除咒灵搭上了自己性命的例子,可他又觉得平淡且王道少年漫的情节跟森鸥外现在的人设又很不符,转世到千年以后,这种操作一般都是意犹未尽、没有活够的反派干的吧?那只老狐狸看着就不像是正派角色啊!
而且,还涉及到了羂索,在他们能查到的森鸥外的人生轨迹中,没有什么是跟羂索有关的,也侧面证明了脑花有多能苟。
五条悟将手札一合,以相当狂放的姿势躺在榻榻米上,很不优雅地睡午觉。
由于他戴着眼罩,没有人能看出他究竟是睡着了还是没有睡着。
他闭着眼睛思考:‘森鸥外的目的存疑,可无论如何他们定下了严密的束缚,在对羂索这件事上,森是坚定的盟友,猜疑还是等到解决羂索之后吧。’
‘啊啊啊啊啊,所以说,到底要穿什么上游轮啊!海边的话,三角比基尼吗……’
……
很快,豪华游轮起航的日子终于到了,这段时间内,坂口安吾已经跟羂索刷足了熟练度,他很冷酷地将对方当作自己的下属看待,试图压榨尽他的每一滴汁水,羂索因此而倍感欣喜,倘若是安吾柔化了,他才会怀疑自己看走眼、看错人了,他这毫不留情的行为正是证明了坂口安吾是具有看透人心能力的出色的政治家跟咒术师苗子,跟那些头脑发热的咒术师不同,他像自己一样懂得利益最大化。
羂索:我们是同类!
这让他也稍稍改变了对坂口安吾的态度,冷血的政客识破了自己的小伎俩,看透了他的面具,如此,小白花的面具就可以摘掉了,他要对坂口安吾露出第二层面具,即野心勃勃的加茂家旁支,他是想要伺机在家族上位,最好能够成为长老的年轻人!
羂索想:没有人比他更懂得安吾是怎么想的了,对他这样的人来说,看见有野心有欲望的人一定会安心,因为他们都是可以利用的。
他自己不就是利用看透人心的能力,搜集了那么多咒物,悄咪咪筹划死灭洄游吗!
果然,在他流露出一点野心后,安吾跟他的接触反而变多了,甚至会不经意间暗示,自己能够给予他一定的助力,只要自己表现出相应的价值。
羂索当然顺势接受了对方的招揽,同时,他也修正了自己的态度,从一心为爱的小白花变成了有点诱惑,时刻愿意以自己身体作为交换的人。
他甚至改变了看安吾的眼神,可以说是非常敬业了。
他在上游轮前考虑再三,认为这趟游轮之旅对自己来说是个机会,坂口安吾此人,虽说是冷冰冰的政客,但对自己的情/人又似乎会好上那么一丢丢,你看他确实在为了夏油杰跟五条悟谋利,此外还救了禅院甚尔。
或许,自己与他发生了更深层次的关系,他也会放松警惕,又或者有一定程度的资源倾斜?
羂索笑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何尝不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