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小天跟沈纵回去了。
他没觉得沈纵爱他,沈纵大概只是对他的身体感兴趣,被迫打开、被迫承受,每每都是抵死缠绵。他们抱的很紧,但心不在一起。
池小天被禁足了,不被允许外出,通讯设备虽然没被没收,但被断网了。他的交际圈突然缩的很小,除了能和王妈老邓说话,就是等沈纵回来。
他们很少交谈,但经常滚在一起。
这天是阴天,下着小雨。
池小天在看电视,他开着壁炉,裹着毯子,不知道是不是怕冷,他连手都收到了毯子里,就露出双眼睛在外面:“王妈,我要吃草莓。”
大少爷的生活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洗好的草莓被插好叉子摆到一边的矮桌上,池小天懒的起来,他眼睛还盯着电视,往旁边蠕动了下,正准备伸手去够,沾了淡奶油的草莓被送到嘴边,没多想,张口咽了才扭过去:“谢谢……”不是王妈,是沈纵,怔了下,他垂下眼,不自觉变得冷淡,“你没去上班?”
沈纵坐下来。
男人姿势闲适:“休假。”
池小天不想跟沈纵说话,也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事实上两人很久没能心平气和的坐一起了,他别过头,抿起了唇。
眼皮下的眼珠动了几下,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和沈纵一起,只能感觉到窒息,腿先动的,踩住了地毯上的毛绒拖鞋,他要离开这里。
手腕被人拉住,另一个人的体温滚烫。
池小天挣扎了下,他去看沈纵,沈纵也在看他,沈纵很英俊,他却只觉得沈纵面目可憎。他确定了,自己应该是恨沈纵的。其实他也不是什么都不懂,他知道沈纵或许只是想坐一会,享受一下所谓的温情。
沈纵不至于对他一点感情都没有。
池小天不再挣扎,他对沈纵笑了下:“你是想跟我做吗?”拉着他手腕的力度一紧,男人的脸色有些难看,他假装没发现,左右看了下,“门没关,王妈应该听得见,确定在这里?你要不介意,我也没意见,反正我在哪里都可以……”
“小天。”沈纵打断了池小天,他眸光转冷,像某种冷血动物,声音却很温和,“你是在激怒我吗?”
他站起来,轻轻的捧住了池小天的脸,吻了下小年轻殷红的唇,“哪里都可以?”
池小天:“……”
好像玩过火了。
池小天后退了半步,他对这个状态的沈纵感到了些许畏惧,但沈纵没给他后悔的机会。两人没怎么玩过花的,沈纵一直有在克制,他没怎么逼过池小天。
沈纵单手解衬衫扣子:“客厅不行,我不喜欢被人看见。但小天喜欢的话被人看的话,我们可以试着对着镜子,小天看过自己吗?”
他对着脸色渐白的池小天的笑了下,“很漂亮呢。”
浴室里,一面占了半面墙镜子被降了下来,镜面光滑,毫发毕现。
池小天先挑衅的,也是他先哭的:“沈纵。”
明明什么都没做,他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好像全天下就他最委屈了,“……沈纵。”
沈纵俯身吻去池小天的泪水,温柔出声:“小天。”
……
低泣声转为呜咽。
镜子是会加热的,一点都不会起水雾。
有人偶然瞥见了什么,那是张年轻的脸,眼眸水润……唇角艳红,羞耻欢愉。
……
那天后池小天老实了很多,再也没阴阳怪气。
但他也沉默的多。
池小天不出门,不社交,有时候很久才张口说一句话。
时间久了,他有点精神恍惚。
他变得嗜睡,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一天、两天,不知道过了多久,池小天在和沈纵接吻的时候,突然想起了宋宜……他好久没想起宋宜了,浑浑噩噩的脑子像是遭受了重击,胀痛。
卧室里暖气拉的很足,波斯蓝的长毛地毯暖烘烘的,就算只穿着单衬衫也不会冷。
“沈纵。”池小天有点惊恐,他虽然不太聪明但也不是很蠢,“你对我做了什么?”
他仍然记得自己爱宋宜,但无论再努力,他还是想不起来宋宜的脸,他连宋宜长什么样子都记不清了,心里突然空了一大块,一直没有崩溃的人终于忍不住了,他不复之前的温顺和乖巧,疯子似的歇斯底里,“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做错了什么?!”
沈纵无法接受池小天爱上别人。
事实上,他也接受不了自己爱上池小天。
“你问我为什么?”沈纵仍然温柔,他抚摸着池小天的软发,亲吻着他的脸颊,然后强迫池小天和他一起看窗外,“你看见那片墓地了吗?我大哥大嫂就埋在那里。我每每睡前就会朝那里看一眼,现在我却跟仇人的儿子缠绵在一起,小天,你痛吗?”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还有些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我也痛。”
什么仇人的儿子?
信息量太大,池小天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只觉得沈纵疯了。
他想掐死沈纵,但四肢发软,意识又变得模糊,好困,真的好困……不能睡——不行了,他瘫了下去,又回到了沈纵怀里。
熟悉的气息,温暖的怀抱,他像是被安抚到了,神情变得安宁,可他的眼睛还在流泪,犬齿穿透了沈纵的皮肉,他再次咬上了沈纵的肩。
沈纵的表情始终平静。
他像是哄小孩一样轻拍着池小天的背:“睡一觉就好了……睡一觉就好了。”
爱是什么?沈纵不清楚。
他和池小天之间夹杂的太多,太复杂。放手不可能,他和池小天好好在一起也不可能。他就不是个温柔的人,攻占和侵略才是他的天性。
两人之间横亘着跨不过去的仇怨,池小天要是爱他,他可能会矛盾会痛苦。
这样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