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小天瘦弱如鬼,传言都是他在虐待,已经有人在说皇帝昏聩不慈了。
稚童何其无辜,虎毒还不食子。
御书房里燃着香,缥缈的烟雾丝丝缕缕的由下而上的盘旋而起,一点浩荡的紫气。景帝欣赏了会才将视线又投向戎泰然,他讶然道:“大将军快请起,你我本是一家,何须如此多礼,多宝!”一直好脾气的中年男人叱骂出声,“你这混账东西,还不快给叔父请座!”
戎泰然日落的时候进的御书房,夜深了才归去。
景帝说是自己思虑不周,但到底没下诏书,也未曾派任何一人去冷宫昭告一声。他没给池小天安排宫殿居所,也没有给池小天任何皇子应当有的份例。
皇太后提了两次,景帝都是笑而不答。
景帝是有意不放人的,但边塞还需要戎泰然这个大将去镇压,镇国大将军九月回朝,过完年开春,冬雪还没化完就要开拔大军。
太行殿。
戎泰然只看了一眼池小天,那小孩着锦袍、佩戴的金银玉器照的一室生辉,他眼里多了两分意外,他确实是没想到自己的儿子这么宠景帝的儿子。
前面的人身高八尺、煞气威武。
池小天抓着玉色小马,眼神不觉躲闪,有些畏缩。
细雨追了出来:“小主子……”见是戎泰然,她立马行礼,“见过侯爷。”
戎泰然收回打量池小天的视线,手随意一摆:“免礼。”
戎星剑才出来,他先看了眼池小天,见他无碍才道:“细雨,带小天下去玩。”
池小天往常是不给其他人碰的,他只跟戎星剑亲近,但这会细雨要牵他,他也没挣扎。小孩一只手拿着玉马,一只手被牵着,他还回头,努力回头看了一眼戎星剑。
他怕戎泰然是要让戎星剑丢开他。
戎星剑这会在跟戎泰然说话,他吊儿郎当的:“您怎么有空来了。”
戎泰然抽开一张椅子坐下:“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你亲爹了!”
“真亲爹?”
戎星剑可一点都不无知,他给自己倒茶水,“真亲爹你还把我留在这当质子……嘶。”戎泰然这回走是不带他的,他看向戎泰然,若有所思,“你这老家伙不会在哪又弄来了一个私生子,不在乎我这个儿子了吧。”
别人都夸戎星剑天资聪颖,少年有成,有封王之姿,但戎泰然知道戎星剑就是个混不吝,他连他老爹都敢开涮,他一掌击出,声如滚雷:“混账!”
戎星剑硬接了一掌,掌心出血,倒退三丈有余,他脸色变了下:“你真的有私生子了?”
这是想打死他?
戎泰然是真的想打死戎星剑:“我时间有限,就不跟你废话了。我要离开京城,戎家得有人留下。”景帝不放心他,“你安生待在宫里,切勿给我惹是生非。”
戎星剑知道,他没当回事,在边塞和在京里都一样,他只问了一句:“待多久?”
戎泰然声音沉稳:“不知。”
这事哪里说得准。
不知?
戎星剑真的怀疑了:“你真的有私生子了?”
戎大将军离京前传了戎星剑一套独门枪法,此枪法威力甚大,戎星剑需要卧床半月有余。
室内,有人趴着,骂骂咧咧。
“戎泰然那老鬼……”
“再给我五年……活拆了你。”
“妈的,疼死了。”
一道推门声,戎星剑喊疼的声音戛然而止。
池小天走路不再晃悠了,他脸颊上也有了些肉,好看了些许。
戎星剑本来是趴着的,他老子下手黑的很。少年还是好面子的,见池小天来了,他立马翻身坐起,都没管纱布上又渗出来的血迹,声音淡然:“什么事?”
池小天眨了下眼:“很疼吗?”
戎星剑:“……”
他挺起腰,少年人目如朗星,器宇轩昂,“不疼。”
池小天脱掉鞋子爬到床上,和戎星剑一并躺着:“哥。”
戎星剑低头:“嗯?”
池小天抱住戎星剑的腰,钻进了他怀里,少年身上的药味清苦:“别赶我走。”
他知道景帝不高兴,他也知道戎大将军也不喜他,就连皇太后都觉得他又挑起了戎家和景帝的争执,是个祸端。
这么多人,他们都不想他活着。
他们想他死。
池小天只有戎星剑,哪怕他知道戎星剑只是在可怜他:“哥。”
“我不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