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跟他说那只三花生小猫了。
有人跟他说人间很好。
池小天难受, 心里难受,他想哭,泪腺好像被堵住了, 没有流泪,只是眼睛涩的厉害,但嘴唇动了动,声音微弱:“……哥。”
睫毛倏然拉低,他看向余睢的胸膛。
似乎是走神, 又似乎只是太难以置信, 良久,其实也没多久,只是这时候显得时间过得很慢,他抱着余睢,脸颊贴着余睢心脏的位置,“我不冷了。”
余睢捞起池小天的几缕头发,去看他汗津津、又溢着红晕的脸:“以后都不会冷了。”
以前他们没这么放肆的。
应该说余睢没那么放肆,他怕池小天吃不消,毕竟他的小天看起来需要这么呵护, 也不是柔弱,就是那种徘徊在边缘的破碎、忧郁。
大概还是人的体温要合适点。
男生用胳膊挡着脸,压着调子, 似乎在忍耐:“……哥。”
余睢放缓:“难受?”
那声音维持的很艰难, 似乎在哭:“哥。”
余睢明白了。
他笑,与他抵着额头:“小天。”
“甜甜。”
……
不是难受。
是太舒服了。
余睢还喊他小名,池小天那瞬间, 在那一瞬间真的羞耻到了极点, 睡醒了, 日光晃的厉害,大概九点多了,身下还有些不舒服,但也不是很难受。
但是喊他小名。
太特么、特么,池小天忽然翻身,把脸埋在枕头里,捶床:“淦,好淦。”
才清醒就发癫,系统无语:“你干嘛呢。”它看到了池小天的通红的耳垂,猛然受惊,受大惊了,“卧槽。”
池小天这个人不是无耻,他根本就是不要脸,“你他妈还会脸红?”
余睢又没在,不用演戏的。
池小天:“这话说得……”他声音一拔,翻脸不认系统,“我当然会,我难道跟你一样不是个东西吗?”
“我本来就不是个东西……操。”系统反应过来了,它大怒,“你才不是个东西。”
池小天无所谓道:“那你是个东西。”
系统:“……”
他妈的,“老子是系统!”
池小天不想跟系统斗嘴:“我哥呢?”
你哥?
系统反应了下:“你说的余睢吧。”它忍不住吐槽,“那是你哥吗?你可别他真的当你哥啊。再说,你有哥吗?”
池小天就是个孤家寡人一个,没有丝毫牵挂的,当初跟它绑定,不是说走就走了。
池小天穿衣服。
他忽然看到手腕内侧有道痕迹,昨晚真的……视线稍稍顿了下,很快移开:“肯定是啊,我是池小天,池小天就是我。”
话是这么说的,池小天来到这个世界,那他就是池小天,但是,系统不知道是感慨,还是吐槽:“你真他妈不要脸。”
床边摆着一双拖鞋,池小天看都没看,凭直觉穿上,好像曾经做了千百次一样:“别废话,我哥呢。”
余睢复生后,系统这边能探测到了:“楼下呢。松土,除草,浇花,管你没管的。”它还看到了几只小猫,数了下,“三花叼过来了五只小猫,三只橘色的,一只奶牛,还有只狸花,这窝崽子肯定不止一个爹。我都没注意,它什么时候生的?”
池小天走到了阳台,他跑出去,趴着栏杆往下看,小花园郁郁葱葱的,墨绿、大红,团团簇簇,三花在给小猫舔毛。
那些小猫很小,看起来很软的一团。
楼下余睢还搭了架子。
晾着他们昨天换下来的、刚洗过的衣服。
余睢抱着个纸箱出来了,他把纸箱安置好,三花站了起来,把那些爬还爬不利索的小猫一只一只叼进去。
三花考察池小天挺久了。
生了崽后还是把孩子都叼过来了。
系统看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池小天:“你要不要下去看看。”
池小天没回答。
他懒洋洋的晒太阳,风轻轻的拂过他的面颊,日光暖融融的:“今天天气真好。”
*
*
“妈,我想吃虾。”
“行,吃什么妈都给你买。”高姨白白胖胖的,她还乐呵呵的,“清蒸还是爆炒,吃花壳吗?要不整点螃蟹。”
她闺女高考结束了,这几个月是真难熬,她本来就瘦闺女快成麻杆了,小女孩爱美是一回事,但也不能太瘦,
再说,胖乎乎的也好看。
高雯雯一向很懂事。
她家庭条件一般:“买点虾就好了,螃蟹太麻烦了。”
菜市场两边都是摊贩,生鲜海产区这块有些腥,路上弄得都是水,五六点,还是人挤人的时候,高姨左右看看,嗓门挺大:“那你吃烤鸭吗?”
高雯雯知道她妈妈是想给她补补,但也有点哭笑不得:“少买点,我们家就三个人,嗯,烤鸭还是买吧,爸喜欢吃。”
高姨挑中了一个大盆里养的虾,也没嫌弃那块地方不好下脚,她挤过去:“你这虾多少钱一斤?”
“四十。”
“四十?那还行。”
其实偏贵了,但这虾个头大,还活泼,看着就有劲,高姨拿袋子,“我自己挑,给我个网兜。”
高雯雯在一边等着。
高考结束真的快乐,这地方人声鼎沸、拥挤,让人很安心:“妈,差不多就行了。”
“今个得吃够。妈是不是没说,你大姨要来。”高姨又挑了几只,没听见她闺女应声,就扭着脖子往后瞅,“雯雯?”
高雯雯碰见了熟人。
池小天和他对象。
池小天辞职了,她高三又忙,一个月就放两天的假,有段时间没见了,其实有两月没见了。
瘦高的男生肩膀上蹲着只狸花,那只猫也不怕人,东张西望,趾高气昂的甩尾巴,灰色的夹克衫,刚盖住脚踝的裤子,白球鞋。
他的声音很干净:“三花又生了,哥,伺候完它这次月子,就送它去绝育吧。”
总不能一直生。
“行。”
余睢挑鱼,等会儿回去给三花炖鲫鱼汤补补,“晚上想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