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飞哲的脸更红了, 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说:“你们不要胡说八道。”
两个律师怜悯地看着他:“我们是律师,从不胡说。”
其中一个律师从包里拿出一张纸,递到谢飞哲面前, 说:“这是给你出具的律师函, 你可以仔细看看。”
谢飞哲不是没见过世面, 说:“律师函有什么用?我可以一天发一张。”
另一个律师笑了一下, 说:“如果你不当回事, 可以试试看有什么后果。”
他们笑着对谢飞哲说:“我们是秦总的专属委托律师,只服务于秦总和他的公司, 你知道我们一个小时的咨询费是多少钱吗?秦总给了我们高额的费用,我们自然会把事情做好,有的是精力陪着你耗。”
“听说你在申请基金, 试想,如果公示名单的时候,有人递交一份举报信,说你官司缠身, 作风不正,不知道会怎么样。”
谢飞哲的脸色由红转白。
他就知道万恶的资本家有无数手段折磨他这种老百姓。
他咬牙切齿地问:“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律师们平和地说:“我们只想替叶先生讨回公道,你要是继续纠缠叶先生, 那我们只能法庭上见了。”
谢飞哲有些恍惚, 心里深深遗憾。
看来叶秋桐真的傍上有钱人了, 他在通讯app里秀的恩爱原来都是真的。
那位总裁不仅对他有求必应, 还会为他出头。
谢飞哲嫉妒得眼睛发红, 但毫无办法, 他知道, 从此以后叶秋桐真的跟他不再是一路人。
叶秋桐跟着秦译越走越远, 到达他无法企及的高度。
谢飞哲到底怂了,服了软。
两位律师让他签下保证书,保证不再去骚扰叶秋桐。
律师们说,如果他做不到,这个保证书会传到S城大学的每一个角落。
他们还委婉地提醒他,叶秋桐手里有他和颜沛的照片。
现在颜沛已经和谢飞哲分手,肯定不希望照片出现在公众场合,如果暴露,颜沛绝对会弃卒保帅,把锅推到他头上。
谢飞哲以后不管做任何事,都要掂量掂量。
两位律师完成任务,满意地离开了院办会议室,可谢飞哲被人下律师函的事还是在学院里传开了。
之前他和校长公子勾勾搭搭,获得了职务上的便利,让很多人看不惯,现在又出了这种事,不少人幸灾乐祸。
学院里传什么的都有,有的说他劈腿被人发现了,别人要告他,还有的说他纠缠有夫之妇,被人家老公打了。反正最后谢飞哲手上的项目彻底黄了,再加上企业那边也没人愿意跟他合作,不管是感情还是事业都进展不顺,让他气得嘴巴上长了好几个泡。
*
叶秋桐则是终于获得安宁,可以安全地回家,不用再担心路上有人守着了。
他知道只要秦译出手,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心里轻松愉快又感激。
秦译那边也调整了面向研发部的策略,以安抚为主,不再急着到处找人,而是把主要精力投入到时鑫旧部与时锐这边的磨合上。
时鑫的人员配置老旧,有许多人跟不上时代,但他们经验丰富,懂得人情世故,配合锐意进取的时锐正好,可以充当润滑剂的角色。
秦译给研发部下达命令,要求他们在现有的充电模块技术上继续改进,争取把充电效率进一步提升。
这是一个有些困难又可以达到的目标,研发部的士气立即提升,新老人员配合,一定可以完成任务。
研发部暂时进入稳定的状态,叶秋桐却还是觉得哪里不对。
时锐好歹是大企业,早就在人才市场上放话需求研发人员,理应有人主动上门,可他们投出去的橄榄枝完全没人接,这也太不合常理。
叶秋桐对科研圈子不熟,想打听到底怎么回事,但无从下手,又不想去S城大学询问认识的人,碰到谢飞哲,于是他去找了沙曼莎。
沙曼莎也有相同的感觉,她带着叶秋桐跟几个知名猎头吃了餐饭,在饭桌上,大家终于向他们透露了真相。
研发技术这块与其他部门还不一样,人员流动基本靠内推,师兄师姐带师弟师妹,朋友之间互相引荐都很平常。
现在技术圈子里,时锐的风评并不好。
传言时锐要求高,现有的研发部是摆设,去了不仅得不到相应的支持,还会受排挤,吃力不讨好,总裁还要短时间内出成果,出不了成果可能就要滚蛋,压力大,环境压抑,如果想去企业,与其去时锐不如去邦天总部的研发中心。
科研论坛里一提到时锐,就是否定的回复。
叶秋桐听出来了,在那些人眼里,时锐急功近利,不如集团总部稳扎稳打。
不仅如此,科研圈子的上层人员也不愿意向后辈推荐时锐,学校院所也没有宣传时锐,所以造成时锐一将难求的情况。
叶秋桐不懂了,时锐给的条件很丰厚啊,为什么舆论对他们这么苛刻。
沙曼莎多灌了几壶酒,几个猎头把最后的实话说了出来。
“所谓学术圈子,是有学阀存在的,他们不松口,其他人很难出头,就算有人想去时锐,也去不了。”
叶秋桐终于明白了。
他没想到研发部门里的人情世故也不比搞市场的少。
吃了这餐饭,倒是明白了症结,可解决方法依旧没有,沙曼莎跟叶秋桐商量:“这件事是你去向秦总汇报,还是我?”
叶秋桐说:“你是人事主管,应该你去。”
沙曼莎单独去见了秦译,等她离开后,叶秋桐才进入总裁办公室。
秦译看了他一眼,说:“沙曼莎在的时候不出现,现在冒出来了。”
叶秋桐微微欠身,说:“有些话不好当着莎莎姐的面讲。”他整理了一下措辞,说道,“我觉得有人在背后故意给时锐制造障碍。”
简而言之,就是有人搞鬼。
秦译说:“你既然这么说,就是心里有了人选。”
叶秋桐沉吟半天,还是选择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是不是秦主任。”
研发圈子里的学阀,以及来时锐不如去集团总部的传言,这一切都在指向秦启帆。
不怪叶秋桐这么想。
秦译靠在办公椅里,长久地沉默,然后说:“不至于。”
秦启帆现在看起来玩世不恭,实则心高气傲,他从小事事第一名,有他的骄傲与不屑,不可能做出这种小人一般的事。
秦启帆即使要打压时锐,也会从集团层面,就像上次扣下技术一样,绝对不会用背后嚼人舌根的手段。
秦译虽然讨厌秦启帆,但也无比了解自己的这位哥哥。
叶秋桐听见秦译这么说,也不好多插嘴评判,只能沉默。
*
研发部目前状态稳定,其他事暂且搁置了,但叶秋桐一想到有人在暗中针对他们,心里总梗着一根刺。
但秦译按兵不动,他只是一个秘书,拿这种事也没办法。
这段时间没有谢飞哲骚扰,下班路上特别平静,叶秋桐习惯了这种平静,下车走向出租屋的时候,看见熟人拦路,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嗨,大美人。”
秦启帆靠在一辆跑车的引擎盖上,抱着胳臂,冲叶秋桐打招呼。
叶秋桐吓了一跳,直觉后退三步,谨慎地望着秦启帆。
秦启帆一副风流贵公子的打扮,身后的跑车华丽又骚包,他看见叶秋桐这个反应笑了出来:“这么怕我啊。”
叶秋桐说:“不是怕你……”是怕秦译不高兴,“不要喊我美人了。”
秦启帆笑着说:“没喊啊,我特意在前面加了一个‘大’字。”
叶秋桐:“……”
叶秋桐问:“秦主任,来做什么?”
秦启帆始终挂着慵懒的笑容,懒洋洋地说:“我来见我弟弟的大宝贝啊。”
叶秋桐说:“你这样无法交流。”
秦启帆指了指自己那辆骚包的跑车,说:“那上车吧。”
叶秋桐害怕:“不上,为什么要上车。”
秦启帆说:“请你吃个饭。”
叶秋桐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去。”他哀求地看着秦启帆,“秦主任,你别玩我了,有什么事你直说吧,要是让秦总看见我跟你单独相处,他又该不高兴了。”
听见叶秋桐这么说,秦启帆的脸色冷了下来:“我还要需要看秦译的脸色?”他冰冷一笑,“你是秦译最在乎的人,我一直喜欢抢他的东西,现在我就要把你抢走。”
叶秋桐吓得脸都白了,躲到小区绿化树的后面,结结巴巴地说:“秦主任,绑架犯法,之前汪德成绑架我,马上就要开庭了,你不想步他的后尘吧。”
秦启帆哼了一声:“我是谁,他是谁,秦译对付得了汪德成,不一定拿我有办法。”他直勾勾盯着叶秋桐,朝着他一步一步走过来,“今天我要定你了。”
这、这是什么羞耻宣言。
叶秋桐往树后方躲,一只手抓着树干,一只手摸着手机。
他要发消息给秦译。
眼见着秦启帆就要走到眼前,叶秋桐刚翻出秦译的对话框,突然听见一阵笑声。
秦启帆在他面前笑得直不起腰:“哈哈哈。”
叶秋桐:“……”
秦启帆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我那句反派台词说得是不是很绝。”他甚至笑出了眼泪,“好羞耻啊,我差点笑场。”
叶秋桐想说,你已经笑场了。
秦启帆笑完,喘了口气才说:“我是不是很适合演反派?”
叶秋桐看着他,也明白过来,这人就是故意逗他。
怎么一个个都喜欢逗他,很好玩吗。
叶秋桐从树后面走出来,面无表情地说:“秦主任,你再这样这样我不奉陪了。”
说完,他转身要走。
秦启帆这才拦住他,给他看自己的手机。
叶秋桐扫了一眼,脸色变了:“你果然跟颜沛搞在一起。”
“啧啧,别用搞这个词,不好听。”秦启帆一边说,一边调出聊天记录,放到叶秋桐面前。
叶秋桐越看越震惊,过了一会,秦启帆问:“所以,要不要跟我走一趟?我请你看好戏。”
他见叶秋桐还有疑虑,说:“放心吧,观众不止你一个。”
*
叶秋桐还是跟着秦启帆到了一家会所。
两个人进入包间,没想到江丹琼也在。
江丹琼看到叶秋桐,也是一愣,明显跟叶秋桐一样云里雾里。
秦启帆望着两个人,表情温和,说:“你们是秦译最重要的两个人,我请你们来做个见证。”
江丹琼很快镇定下来,说道:“启帆,不管你要做什么,我想最好还是知会阿译一声比较好。”
秦启帆笑着说:“他会听我说话么。”
江丹琼沉默。
兄弟两个之间的芥蒂根深蒂固,这么多年一点一点积攒下来的隔阂,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化解。
秦译的防备与不信任成了一种条件反射,也成了他心上的伤痕,不会愈合,时不时刺痛。
叶秋桐转头对江女士说:“夫人,稍安勿躁,先看看秦主任要做什么吧。”
他看向秦启帆,目光清澈,认真而坦诚。
秦启帆牵了牵唇角,走到墙边,拉开墙上的窗帘,一扇窗户出现在众人眼前。
透过这扇窗户可以看到隔壁房间的情形。
秦启帆说:“你们只管看戏就行。”
他说完,便离开了房间,去往隔壁。
接着,叶秋桐和江丹琼看到他的身影清晰地出现在窗户里,均是非常惊奇,很快他们发现,从这里不仅能看到隔壁的景象,还能听到隔壁的声音。
秦启帆坐在相邻房间的沙发上,双腿交叠,姿态惬意。
不一会,另一个人从门外走进来,亲昵地坐到秦启帆身旁。
果然是颜沛。
刚才在叶秋桐的家附近,秦启帆将手机里的聊天记录给叶秋桐看。
上面是颜沛发来的讯息,他约秦启帆见面,言语露骨,令人作呕,还说有话要跟秦启帆讲。
叶秋桐思考片刻,跟着秦启帆来了。
一方面是认为秦启帆不会对他不利,另一方面是好奇颜沛要做什么。
叶秋桐认得颜沛,江丹琼却不知道这人是谁,只能迷茫地看着窗户那边的画面。
这个窗户应该是单向的,他们能看到颜沛,颜沛却不知道有人正盯着他,此时他正坐在秦启帆身边,有意无意地往秦启帆身上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