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实在执拗,气得凌长老用拂尘打他后背,一抽便是一道红痕,可只打了几棍,他又舍不得了,和凌悬吵了半天仍然无果,只能转身拂袖而去。
谢霜雪!
凌长老恨得牙痒痒。
他这几天都派人盯着这个人,若是有二心便即刻收拾,谁知他表面看着听话,竟不知不觉勾引了凌悬!
偏自己投鼠忌器,眼下还真的不敢拿他怎么办。
否则凌悬年少意气,不知道要做什么傻事来。
他头一次有些后悔自己当时利用这个人了。
至于凌悬,他和自家师父说完那些话反而豁然开朗,自觉自己应该弥补过错,回到房间里还一直忙前忙后给谢霜雪准备这个准备那个,只想他休息得好些。
幸好过了这一段时间,谢霜雪便醒了。
即使上了药,他背上的伤也很是狰狞,此刻坐在床上还在仔细盯着伤口的人是尘心,尘心见他醒了,明显松了口气,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好。
“尘心师兄,是你啊,”还是谢霜雪先说的话,声音轻飘飘的,“不好意思啊,让你为我费心了。”
尘心安慰道:“这个时候就别说这个了。”
但下一秒,谢霜雪就看见了站在尘心后面的凌悬。
他也在一边守着,见谢霜雪睁开眼睛,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而且看到对方的眼睛望过来的时候,凌悬莫名地很紧张。
他原来对人印象不好的时候,就在暗地里嘀咕过这人简直长了一张祸水脸,现在那点负面情绪没有了,谢霜雪看着自己,他更觉得有一股陌生的情绪从心里涌上来。
他分不清那是什么,反正绝不是以前的排斥了。
他希望谢霜雪也和自己说点什么,像之前和尘心师兄说话那样,声音软软的。
但谢霜雪看他,脸色却一下变了,有些惶恐,还有一些害怕,只见他努力把自己撑起来,似乎是想要下床的样子,凌悬看着他伤口又要挣开了,差点被他吓死,连声道:“你躺着,给我躺着!谢霜雪,你要干什么?”
“不是罚我闭门思过吗?我既然醒了,就应该继续受罚。”谢霜雪道,声音越说越虚弱,“已经把那一鞭还给你了,凌悬,你还要如何?”
“你现在说这些干什么?反正你不准再动了!”凌悬又急又气,但因为就尘心在这里,又不敢把话说得太直白,“不是你的错,我原来就没想怪你,前几天就是没机会说!”
他之前不太敢上前的,一心急就走上前去了,手上又不敢使劲,只想把谢霜雪摁回去。
但谢霜雪一听这话,一下没有其他大动作了,他看了凌悬一眼,沉默了好一会儿,问的时候显得有些小心:“真的吗?”
看到对方大力点头,才很乖地躺了回去。
凌悬只敢碰他肩膀的一边,因为那里没伤,现在对方一往下躺,他手下落空,又感觉谢霜雪的的发梢从他手掌心顺过去。
头发丝是软的,他脸突然就红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把这热度压回去。
“凌长老他不怪你吗?”
早就挨过打了,无所谓了,师父是发了火,但是拿他没办法。
“反正你就在这里呆着吧,”凌悬瓮声瓮气地说道,“你留在这里,执法堂的那些人不会进来的,殿下也不会追究的。其他的都交给我来处理。”
然后谢霜雪就不说话了。
凌悬试探着问他还疼不疼,他只慢慢地摇了摇头。
可能还在生自己的气吧。
凌悬想。
不一会儿之后,外面似乎传来一些消息,有什么其他事情,尘心师兄被叫走了,这房间里便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凌悬忍不住凑近了看谢霜雪,看他慢慢地眨了眨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从这个角度看谢霜雪显得他特别乖特别小,他躺在自己床上,窗外的光找过来,凌悬坐在床边的影子便完全笼罩着他。
这种情景之下,他心里涌上一股英雄情绪来,像是一种漂浮许久的保护欲总算稳稳落地。
羽族人不少,但凌长老亲收的弟子不多,在师父门下,他是核心弟子里年纪最小的一个,向来只有旁人迁就他,没有他来保护别人的时候。
现在,他想护着一个人,也能护着他了。
我以后一定会保护好谢霜雪的。
凌悬默默地想。
真正的少年人大约就是这样,情绪浓烈且转变起来就是一瞬间的事情,谢霜雪一看凌悬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完全不会藏事。
这正如自己所愿。
但这件事没完。
谢霜雪还在等着。
就在此时,主角那边,纯遥正在检查那些隐藏着魔气的所谓疗伤药,试图从里面找出一些痕迹来定凌长老的罪,但他之前和洛印已经一一查过,很可惜,上面没有其他印记。
但查到最后一瓶的时候,洛印却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
“这一瓶似乎被人动过,”他道,又伸手细细查验,把药粉捻在手心化开,“好像……换了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