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兆:???
这有什么好佩服的?
郑辉之前觉得自己骨子里不慕名利,不愿被教条规矩约束,可现在听顾兆说这几句话,顿时觉得甘拜下风自愧不如,反正要是他,绝不可能说自己家是‘娘家’这种话,多丢脸啊。
“我娘家情况也还行,反正都是村里人,情况差不多吧,饿不死能穿暖,再好一些那就不成了。严兄应该是知道的。”顾兆点名。
严谨信点头。
“至于我为什么会上门入赘,这事就是小孩没娘说来话长,我就不说了,跟今天要说的主题无关。”顾兆点了下郑辉拿到食堂放桌上的话本子,说:“我和夫郎都是穷苦人家孩子出身,我还是上门入赘做哥婿的人,这话本里讲的啥,贫穷书生勾搭人千金小姐,贪图名利想走捷径,这我就不想看。”
郑辉想反驳,这书生也不慕名利,只是求一段爱情。
顾兆一眼看出来郑辉要说啥,直接问:“他要是不慕名利,他怎么知道小姐父亲是二品大官?高官女眷入庙上香,那庙的主持应该是杜绝拜访游客,起码是男的不能入吧?这书生怎么就这么巧,还走到了后头招待女眷的后院?”
“文中写他上京赶考,年纪轻轻,一表人才,咱们如今都是秀才也是二十出头的人,还未上京赶考,已经各有家世,娶妻的娶妻,上门的上门,我猜这书生年纪也不小了,应该是有妻子吧?”
郑辉看完了,知晓顾兆没看到后头,弱弱补充了句:“家里有妻子,不过后来和小姐在一起了,那也是做了平妻,并没有休糟糠之妻。”
“原来还有这一出啊。”顾兆满脸嫌弃。
郑辉本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现在看顾兆这般,也开始怀疑觉得这书生行径确实处处都透着古怪,好像并不是淡泊名利之人,只求爱情……
“说是没休糟糠之妻,可乡下的妻子容貌背景定不及小姐出众,却与小姐做了平妻,那大官面子上如何能忍?我不晓得高门大户里什么阴司,单我们村里来说,想糟践一个人,拿话也能挤兑死。”
“那糟糠之妻本来明明是正妻,最后却落得平妻之位,好名声是书生和小姐的,说小姐家肚量大、小姐容貌才情好,说书生为真爱感动天地,那糟糠之妻能得到什么?怕是会被嘲笑容貌不堪,你相公留着你没休你,你该感恩戴德才对,要我是你便自请下堂妇,将书生留给小姐,人家郎才女貌璧人一对。”
郑辉:“……有仆人说了,小姐还掌了仆人的嘴。”
“要真管得严,仆人这番话就不可能当糟糠之妻面前说出来。”顾兆都无语了,不纠结小说内容,说:“我顾兆,不与话本里书生那般人物做朋友。”
郑辉整个人处于裂开了一般,想辩驳却觉得顾兆说的都对,恍恍惚惚的饭也不吃了,翻着话本陷入沉思自我怀疑中。
“兆弟,从今往后,你便是我严谨信的朋友了。”严谨信举杯。
顾兆:???
行吧,碰一个。
两人以水代酒碰了一个。那头郑辉还恍惚中。还是后来,郑辉也吐露了心声,坦诚了一番,三人说起来,严谨信说他也娶得哥儿,大男子大丈夫当建功立业报效国家,自然不会做蝇营狗苟如书生那般贪慕权势美色之事,只是他也做不到像顾兆那般,可以坦荡的将夫郎、入赘说出口。
顾兆才是真的君子。
话里意思就是,严谨信自诩正人君子不会背弃如今的夫郎,但也不会主动在同学面前提夫郎,还是觉得面上无光,那天回去后狠狠反省了一遍。
顾兆后来听完,就……
他只是想秀个恩爱,简单点,倒也没想那么多。
他家周周多好啊,干嘛要羞于提及。
吃过饭,又上了一下午课。顾兆看郑辉面色不好,从食堂回来到课堂,一直不说话也不看他,上课后坐在课堂上一下午都自我怀疑,被夫子点名起来答题,也没能唤回神。
顾兆想,怕是要和这位郑兄关系远了。
下午放学,顾兆与严谨信道了别,见了郑辉,还是挥挥手说了声明天见。郑辉脸色发白,欲言又止,最终没有说出什么话。
顾兆便没管了,随缘吧。
推开院门,顾兆便看见周周端着碗喂鸡。
“今天周周小同学有没有复习功课?”
黎周周见相公回来,脸上高兴,放了碗到架子上,接了相公手里书包,主动说:“我下午学了一个时辰,都记着了。”
“真乖。”顾兆凑过去亲亲老婆脸颊,很得意臭屁说:“这是老师的奖励哦~”
黎周周笑的双眼弯弯,“相公先洗手,能吃饭了。”
“成,我先换衣服下来。”顾兆进里屋去换短打,不用系带,如今五月中天气开始热,他穿单衣袍子里头还要穿里衣里裤,说是单衣其实并不是特别凉快。
现在还好,要是七八月份炎热酷暑,那就只能硬抗。
穿短打学校大门都不给你进。袍子里头不穿里衣,穿短裤,那就是耍流氓有伤风化,闹得严重些,没准给你取消功名不让你科考,那就糟了。
下午饭是绿豆稀饭,巴掌大的煎肉饼,还有一碗凉拌黄瓜。
“绿豆稀饭,好啊,我正渴了。”顾兆换了衣服出来给他和周周盛饭。
相公与往年不同,如今火力越来越壮,天气又热了起来,黎周周就怕相公中了暑气,下午熬着稀饭,又怕太素,煎着肉饼吃。
这样荤素都有了。
两人也不客气,坐下吃饭。黎周周见相公吃得香,连喝了两碗粥,肉饼就着黄瓜也吃的好,心里高兴,今个饭做得好。
等吃过饭,收拾完后。
外头天色还早,顾兆拉着周周来学习,先检查了下昨天的‘兆’字,写的端端正正,虽然还有些颤抖,字也没形,不过不急,慢慢来。
“周周小同学写得好,今天学两个字。”
“一个顾字,一个周字。”
顾兆说到这儿,故意坏笑问:“周周小同学说说,这两个字代表什么啊?”
代表相公和他。黎周周心想,脸上热,明知道相公故意逗他,还是老老实实说了。顾兆便亲了口周周,玩笑过,正经了起来,开始教字了。
这一教又是一个时辰,七点多天昏暗了下来。油灯点的多,怕费眼睛,这时候要是近视就糟了。早早洗漱,躺床上还能背背三字经、百家姓,就是说说别的话也好。
在外头屋檐下擦洗过。
顾兆嘀咕:“要是有个洗澡间就好了。”
等他倒水回来路过灶屋隔壁的柴房时,把目光锁定上去,主意打在了柴房上。这两间侧屋不小,长方形,放柴房的屋角落堆着柴,还有一些工具,多半个都空空荡荡的,这不是浪费了吗。
“相公,你站柴房门口看什么?”黎周周出来问。
顾兆从中间比划,说:“你说要是分开,一边是柴房,一边做成洗澡间,再开一扇门,以后洗澡有地方了。”
他在院子里擦洗没问题,他家周周洗澡擦洗都在灶屋。顾兆以前觉得哥儿也是男人,可成了亲,现在周周要是在院子里擦洗,顾兆心里还怪怪的。
倒不是说把周周女性化什么的,就是吃醋占有欲,万一被谁瞧了去呢。
“这简单,我明个儿就能做。”黎周周说。
“不急,等爹回来再说,中间砌墙买砖,咱现在没骡车,累的很。”顾兆拉着老婆手回屋,拴了堂屋门,两人进了里屋,脱了衣裳躺床上。
顾兆说了会三字经,给周周解释其意,一边玩周周的手,然后发现周周没动静,以为睡了,侧头一看,一双闪亮亮的杏核眼正装着话呢。
他挠周周腰间痒痒肉,这处一摸,周周人都要软了,特别好rua。
果不其然,顾兆上手刚捏了捏,黎周周声音软乎说不要,痒。顾兆听这声音嗓子就有些痒和干,可还没忘正事,说:“周周是不是有话要说?不说我可继续挠了。”
“说、说。”黎周周蜷缩在相公怀里,好痒呀。
顾兆便停手,给老婆顺顺背,搂着。
“我想做生意,相公你说好不好?”
“好啊。”顾兆认真低头等周周继续往下说。
黎周周在相公怀里得了鼓励,他想了一天,知道相公不会阻拦,就是不阻拦和支持赞同信赖还是不一样的,心里热乎,说:“我想着在隔壁那间门脸铺子里卖卤味。早上我走了一圈,咱们石榴街到书斋往东去,还看到衙门了,街边的门脸铺子没见过卖卤味的,酒楼我不晓得……”
就和石粉一样,村里人没用过不粉墙,镇上人家粉墙拿的是黄泥抹平,自然不知道石粉是啥东西。可到了府县里,这边的人家,屋里面墙是白的,用黄泥抹一层后,还拿石粉再上一层。
卤味黎周周就想,村上镇上没有,怕府县有卖的,早上去看了看。
结果没有。他本想着就算有,只要不是离得近,隔了一段也成。
“好啊。”顾兆真没想到,“我家周周脑子怎么这么灵,这就想到了。”
“相公你又逗我。”
顾兆认真:“没有,我真没想到可以做卤味买卖。”
黎周周得了相公夸赞也高兴,心底信心都多了,都不用问好不好成不成,直接略过这一步,说起怎么做了。
“明个我去马嫂子说的西边肉铺瞧瞧,以后等相公早上去读书,我便一起出门买肉,回来炖大灶上,就中午和下午卖。”黎周周盘算,“这东西邻里邻居的带着碗,也不用腾地方摆着桌椅吃,拿回去好下饭。”
“成。”顾兆觉得可行,周周这么年轻能在府县找到营生干多好,拉着老婆手,补添细节说:“还是得打个桌子,上头放卤味的盆子这些,先简单弄,周周试试看。”
“我也这么想。”黎周周觉得相公和他想一处了。
顾兆:“过两日我沐休,铺子的活计你等我回来干。”
“哪用相公,桌子我自己扛——”黎周周话还没说完。
顾兆像是粘人精附身,哼哼唧唧往老婆怀里钻,闹着周周,撒娇说:“我就想干活,周周是不是不想我帮忙呀~好想和周周一起开店铺干活呀~”
黎周周差点没抱住相公,就……
“相公你是不是长个子啦?”
顾大只兆:“……”装不下小只可爱了吗。
于是他抬着眼,用楚楚可怜绿茶单纯无辜眼望着周周,“是兆儿变得太大,周周不喜欢我了吗?”
“相公又瞎说,你长得高了,身体好,我爱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因为相公长大了就不爱了。”
“我不信。”顾兆继续可怜,“除非周周亲亲我,爱爱我,我才信。”
黎周周耳朵都红了,这‘爱爱’他知道怎么爱。
“好。”
又闹了一通,黎周周腰酸软倒了下去,起不来了,在被窝里偷偷摸着自己的肚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才能有个孩子。
明明已经装了很多了,可为啥他就是没有呢。
顾兆拍拍老婆胳膊,“乖周周睡了,明个儿别起来做早饭了,我去买馒头吃。”
黎周周本想说别费钱他不累,还是起来烧饭好。可说到累字,黎周周便想,是不是过去地里太累着了,所以才不好怀?现在累着了要休息,不能太累。
便嗯了声。
“乖了。”顾兆亲亲老婆额头,盖好了被子,搂着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顾兆先起来,穿着短打去正街买了早饭。他家周周多睡会。回来周周也起来了,洗漱后,两人坐着吃完早饭,顾兆换了校服,背着书包,说:“我去上学了,要是累了不舒服就歇歇。”
“知道了相公。”
顾兆亲了亲周周脸颊,这才匆匆出门。
今天略微晚了些,紧赶慢赶到了学堂,顾兆放下了东西,铃就响了,刚进来时,郑辉坐在位置上也没和他打招呼,他点了头叫了名字,对方好像没听见?
算了有什么中午再说。
上了一早上课,打了铃,午休时间到了。
顾兆还未开口叫郑辉严谨信去吃饭,就瞧左前方郑辉已经急忙站着往出走,这——
“郑兄!留步!”顾兆尔康手。
虽然玩笑说塑料友谊,但真要是因为一本小说断交了,那也好好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