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写序章时,顾兆还请了老师做推荐,一边问二哥要不要问问施大人,严谨信觉得老师肯定不乐意写这些,因为书的内容是整修,而且比较浅显。
结果施大人先找上严谨信的,因为施大人听了老友说写序章,便肃着一张脸,说:“沐之徒弟有的,你也要有。”
顾兆后来听完这事,偷偷跟二哥说过,“别看施大人整日黑着一张脸,对你学问上十分苛刻,可没想到其实还是护短二哥你的。”这都攀比。
严谨信心里软和,面上还是正经模样,“不可背后言老师。”
“我也没说坏话。”得,二哥也很维护他老师。
第一本书印刷出来,书店送了十本给翰林院,顾兆给老师留了一本,自己拿着一本放在他们检讨屋里书架上,赵大人田大人来凑热闹,书是拿反了,看到后头怎么还有他俩名字,还小小惊呼了下。
再次感谢:翰林院检讨赵贺、田玉明、梁泽(排名不分先后)对本书提供的一些参考文章和新颖论点。
梁子致早都知道了,如今就看其他人惊呼,惊呼过后,那位时不时肚里泛酸的赵大人这会脸色都是舒泰乐呵呵的,还跑到顾师弟桌前说:“顾大人,下次在修书要写文章了,尽管开口。”
“好呀,赵大人可真是替天下读书人着想,我辈楷模。”顾兆笑眯眯的同时拍了一下赵大人马屁。
出名露脸好机会啊。
梁子致心想,他这位顾师弟真是做官的一把好手,若是再油滑人精几分,那便进不了他和老师的眼,如今现在正正好。
万寿节宴席上,褚宁远背后诋毁老师,梁子致听闻了,顾师弟能挺身而出替老师辩个清白,不畏权势,是个有胆的。
老师听后心中安慰,师弟来找老师做序章,便爽快答应了。
这书做的好,十分清晰。
梁子致翻看心里不住点头,前头是施大人、老师的序章文章,施大人的笔锋辛辣严肃,老师的活泼明快,后来还有目录,多少页讲的是什么,翻开起来十分方便。
有圣贤大儒的原话摘抄,还有示例各位同僚做的文章与观点。如此看起来,一下子便好理解起来了。
好书。
梁子致看完,心中隐隐作动。
《三年两考》在京中小小刮了一波风,本来是读书人夸赞说:“这可是一本好书,翰林院状元和探花整合修的,里头还有各位翰林院大人做的文章,快去买,特别好。”
“一本书集了这么多大人的文章,可真是便宜。”
“好书好书。”
可这小风才吹起来,立马就变了味了,成了八皇子忧心天下寒门士子买书贵,特意下令择翰林院几位大人修书,才有了这本书。
这都是八皇子的功劳。
这风吹起来太大了,本来就是文化圈口口相传的事,好像一夜之间,各大酒楼说书人读书人秀才举人都在讨论,越说越是热闹,最后成了八皇子嫡子,正统出身,孝顺贤良——
虽没明说,但意思差不多漏出来了。
八皇子堪为大统。
郑辉是午间特意跑来一趟,三人出去说话,郑辉替两人担忧,语气急躁快速说:“你们二人本来做书心意我知道肯定不是替八皇子做名声,但现在外头越传越往那方面带,别到时候圣上舍不得儿子,拿了你们二人出去顶事。”
这可沾不得啊。
顾兆和严谨信眉头蹙着,能不知道吗。
这背后指定是有人推手干的,力道还不小,是把八皇子架在火架上烤,出手的能有谁?顾兆猜都猜出来了,去年二皇子大热门,辛辛苦苦做了几个月的果子临了被五皇子摘了,可五皇子摘得果子,那是二皇子迫不得已让的。
谁能让二皇子迫不得已了?
大热门就两个,二、八。
如今八皇子这风向,可不是二皇子‘回敬’的手段。
三人把话敞开说,不说猜个准,那也七八了,可知道是一回事,顾兆和严谨信如今被卷入其中,两人加起来连一盘菜都算不上,能怎么办?只能是坦荡荡的该干什么干什么。
顾兆心里难安,觉得他连累了二哥,都是他提议修书整合这事的。
严谨信则言:“当日修书整合我也觉得好,答应同意了,前几日得了夸赞名声,我便借此高兴觉得兆弟你当日提议甚好,幸好参加了,可之后生了变故,会受连累损了官途,因为这个再责怪你,那我便是小人,且也走不长远的。”
“君子自当言行合一,修书整合我觉得很好。”
施明文听到此话,后来欣慰抚胡子,他并未看错人。
但这么说,可面临的风险还是存在的,尤其有一天早朝上,有位官员上折子,夸了一通八皇子,末了差不多意思就是请圣上立八皇子为太子。
当时朝上寂静一片,鸦雀无声。
康景帝沉着一张脸许久没说话,大殿之上官员冷汗夹背,最终以康景帝斥责那位官员为结局。
翰林院这几日,赵大人田大人也恢复了之前状态,除了社交礼仪的客套寒暄外,与顾兆远了几分,顾兆察觉出来了,也没往心里去,如今他这个状况,不好连累其他人了。
可事情转机来的也快。
八皇子亲自上书,说自己不堪大任,无才无能,当日修书是为了替父皇过寿祈福,并没有做出别的指示,而翰林院两位大人整合出的书也是父皇的意思,天下的读书人应当谨记父皇的恩情,回报大历……
康景帝当时听完神色难辨,最后结局是让八皇子起来,说你我父子情岂是奸人能挑拨的,又一道圣旨传到了翰林,提了顾兆和严谨信为从六品的修撰,择令继续修书出《三年两考》,算是奉旨修书过了明路。
顾兆从七品一跃两阶,与二哥同一个位置。
年奉银子从之前的四十三两,涨到了五十八两,禄米也成了二十九石,两千九百斤。
进翰林不到一年就跳了二阶,这真是绝无仅有的存在。
顾兆这门又热火起来了,不过经历了之前的人还没走茶就半凉状态,顾兆对着同僚的恭贺奉承保持着客气的礼仪,并没真的信了那些马屁话。
郑辉拎着礼来给二人庆贺,顾兆摆摆手,“大哥你可别说什么庆贺酒,我和二哥喝喝压惊酒还差不多。”
“是。”严谨信点头。
郑辉大笑,捶两人肩膀,“知道知道,咱们不管压惊还是庆贺,通通喝一杯。”
等喝的七七八八,三人说起了交心话。
“说实话,我原先是羡慕你们二人的,我官听着位置大,可到底啥情况当官的都晓得,这辈子可能窝在那儿没什么升迁了,前几日见了你们情况,我后来想想,我那儿也挺好的。”郑辉说。
顾兆叹气:“我前段时间,回去都不敢跟周周说什么,说来说去,守本心与我来说不难,可外界环境情势比人强真的太操蛋了。”
当时他能做什么?什么都做不了,连进宫面圣的资格都没有。
你说修书整合书是坏事吗?是错误吗?
不是,处处便利,他和二哥费时间费精力做出来的,本来是一件好事,与那些寒门读书人便利,也方便其他人阅读观看,碍着谁的事了?
可就是有些王八蛋,借着这好事扣帽子,人家对付的是他和二哥吗?自然不是,他俩就是那大-炮打敌人时,炮灰伤着旁边的小虾米,死了就死了,与人家来说算个屁。
顾兆喝了酒,前段时间压在心里的憋闷变成了脏话骂了出来。
太可恶了。
都说一将功成万骨枯,想做上头位置当皇帝了,死个把人正常,到时候史书上寥寥几句,他们这些炮灰连个名字都没有,时代的一粒尘埃,落到了个人头上,与他家,与二哥家,很可能就是灭顶之灾。
后来方六来接,顾兆半醒回到家,黎周周拧了热毛巾给相公擦脸,顾兆笑笑说:“没事没喝多少,回来路上风一吹,精神了。”
黎周周想着前些日子,相公回来一切如常,可身上穿的官服要宽大空荡几分,脸颊也瘦了些,肯定是官场上一些为难不好的事。
相公不说,黎周周就不问,知道相公怕他担心。
顾兆擦了脸,无意中看到周周担忧红着的眼,想了下,如今事态稳定都结束了,便拉着周周坐下来,把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
“……别怕,现在都好了,我还升了官,咱家以后月花销我能供上了。”他尽量说的轻描淡写些。
可黎周周哭了。
顾兆:“是我不该,我不该瞒你,咱俩是夫妻你该知道,只是我怕你和我一样心惊肉跳担惊受怕夜里睡不踏实,都好了不哭了周周。”
黎周周擦了泪,“相公我只想你平平安安的,家里花销我来,你别担心这些了。”
“好,都听周周的,我是周周漂亮的小相公,还是要靠周周养着呢。”顾兆笑着变黏皮糖贴老婆。
黎周周知道相公耍懒黏糊他是为了让他高兴,便笑了出来。
一切都好了没事了。
八皇子栽了这么大个跟头,自书:无能无才不堪大用。而圣上并没有拿这句话反驳回去,只是说了奸人挑拨父子亲情,说明默认了八皇子的自书。
朝中原本八皇子占上风的局势一下子萎靡不少。
六皇子的风隐约吹起来了。没别的,六皇子兄长五皇子跟着康郡王办事,看起来两人亲密,当日万寿节时,一同离去,五皇子表明了立场,这是站康郡王,那自然就无缘大位了。
于是暗中观望六皇子的人多了起来。
人人都想从龙之功,毕竟康景帝如今六十四了,若是再晚了些,各位皇子有了扶持,局势已定,这些小官再想舔上去那就晚咯。
顾兆猜,八皇子绝不甘就这么算了,颜面尽失,肯定有后招想咬一口二皇子报复回去,他能猜到,二皇子自然,怎么可能给八皇子这个机会。
如今二皇子站了高风,自然是要痛打落水狗赶尽杀绝的。
顾兆不管这些了,尽力做边缘人物,他和二哥继续修书整合,做《三年两考》第二册,不过这次想拍拍龙屁,多点花样,他是问了老师,二哥问了施大人,两位老师看过都说没事,这才敢其中添上圣上写的诗文。
当然第一页就是,而且一定要写马屁。
让全天下的读书人好好看看好好记着,一定要歌颂圣上恩德!圣上仁厚心记万民,才有了这本书。
顾兆忙着第二册。
京中二环三环接轨的一处大街往西走十米有余的巷子,临街四门面铺子打通,黎记卤煮开业了。
放了一串炮仗,霹雳啪啦的炸了个响。
寓意着生意红红火火满堂彩!
<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
document.write("有问题,求更新,请。舔+Q。Q裙:519177651");
</scrip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