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裴青道:“大伙儿其实也没有特别过分的, 都知道池大夫不胜酒力……”
裴青这话倒也不假,池敬遥喝多了这事儿,有大半的责任在他自己。
今日裴青在廊下守了一会儿, 裴野就将他打发去看着池敬遥了, 就是怕有人借机欺负新郎官。依着裴青所见,真没谁使劲儿灌池敬遥喝酒,是池敬遥自己高兴, 左一杯右一杯这才喝多了。
“他从来不爱喝酒,今日喝得人都不认识了。”裴野道。
“是……”裴青忙道:“这不是成亲了高兴嘛!”
裴野看向裴青,问道:“你一直跟我支支吾吾, 是不是今晚的事情你也有份?”
“没有没有,我一杯都没喝。”裴青忙道:“我这就去列单子!”
裴青说罢朝他行了个礼, 转身便溜了。
裴野在廊下待了一会儿,直到心中那火气慢慢散了,这才进屋休息。
次日一早, 池敬遥脑袋有些发晕, 所以早早就醒了。
他醒过来之后,便发觉自己身上光.溜.溜的,什么都没穿。
池敬遥:……
完了,昨晚他和裴野的新婚之夜发生了什么,他完全不记得了。
池敬遥转头看了一眼, 见身边的裴野还闭着眼睛,似乎是没醒。
他悄悄伸手往旁边一摸,发现裴野和他一样……
“一大早想干什么?”裴野懒懒开口道。
池敬遥一怔, 忙缩回了手, 脸上腾得一下红了。
“二哥……”池敬遥揪着被子缩在里头, 小声问道:“昨晚……昨晚我喝多了, 什么都不记得了。咱们,咱们俩有没有那个什么?”
裴野目光落在少年泛红的耳尖上,本想朝他实话实说,但一见对方这副模样,又觉得很是可爱,便忍不住想逗他一下,“你觉得呢?”
“我……”池敬遥想了想,两人这么躺在一个被窝里,实在不像是没事儿的样子,便试探着问道:“我有点记不清,是不是做过什么?”
裴野挑了挑眉,忍着笑意道:“嗯,你还挺会哄人的,还知道轻点。”
他至今都还记得对方昨晚醉醺醺时朝他说的那句话,这会儿便拿来揶揄少年。
“我?”池敬遥闻言吓了一跳,难以置信地看向裴野道:“我对你吗?”
裴野强忍着笑意,摆出一副略有些委屈地表情道:“你不会不想承认了吧?”
“没有,没有!”池敬遥茫然地道:“我只是没想到我对你……那个……我喝得那么醉,按理说应该不行啊!”他说罢似乎又怕裴野不高兴,忙道:“我没不想承认……我好像也想起来一些了……”
裴野见他这幅又茫然又害羞的样子,昨晚心中积压的负面情绪,登时消散地差不多了。他放软了声音朝池敬遥问道:“那你会对我负责吧?”
“当然!”池敬遥偷偷看了一眼裴野,还是有点不大相信,小声问道:“二哥,你不是哄我的吧?”
“你不是说你想起来一点了吗?”裴野问道。
池敬遥歪着脑袋想了半天,只记得自己被人抬回来,然后他就十分豪放地将裴野推倒了。然而在他有限的记忆中,裴野当时丝毫没有反抗,很是顺从的样子。
再结合今早的情形,他身上确实没有任何不适,所以完全可以排除裴野对他做过什么。
池敬遥:……
完了,他真的把他二哥欺负了!
“二哥。”池敬遥凑上前慢慢抱住裴野道:“我不是有意的。”
裴野被他抱得又有些上火,忙将人推开些许,道:“快起来吧,今日还要赶路呢。”
池敬遥忙应了声,别别扭扭地将衣服穿好。
一整个早晨,他都沉浸在莫名的害羞和难以置信当中,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这么厉害!
但同时,他又忍不住有些失望,因为好不容易等来的洞房花烛夜,该做的都做了,还是他主动的,可惜他只记得开头,过程一概忘了个干净。
起床之后,池敬遥忍不住偷偷观察了裴野几眼,发现对方行动如常,丝毫没有不舒服或者受伤的样子。池敬遥一边忍不住庆幸自己醉成那样好在没把人弄伤,一边又有点小小的尴尬,暗道自己是不是太小了点?
裴野原本只是打算逗他一下便作罢,但见池敬遥一直对他嘘寒问暖,一会儿问他疼不疼,一会儿又问他难不难受。尤其少年每次问他的时候,明明害羞得不行,但还是强装坦然,那样子别提多惹人喜欢了。
裴野几次想朝他解释清楚,最后都没舍得。
反正今日便要开始赶路,接下来这一路上他也不舍得真去欺负人,这种看得见吃不着的感觉也挺折磨人的。所以裴野决定,不如再多逗他几次,等到了合适的时机再朝对方坦白。
一早收拾完之后,池敬遥还有些不大好意思。
他生怕见了杨跃之后,对方又要揶揄他几句。
但不知为何,杨跃看着似乎有些不大高兴,像是有什么心事的样子。
池敬遥追问了他几句,他也没说,只支支吾吾糊弄了几句,说自己昨晚喝多了没睡好。
“昨日的礼单和贺礼,这几日让老吴叔带人整理一下,给你送到庄子里吧?”杨跃问道。
“都行。”池敬遥道:“你做主吧。”
杨跃闻言点了点头,又叮嘱了一些路上的事情,便没再多说什么。
“我原以为你们可以跟着我们同路到祁州。”池敬遥道。
“我爹说了,除了你们进京述职的人,其他人都跟着大营一起走,我也不例外。”杨跃道。
池敬遥点了点头道:“大佬就托付给你和包子照顾了。”
“你放心吧,不会饿着它的。”杨跃忙道。
若是放在从前,和大佬分开这么久他多半有些不放心。但在边城这些日子,大佬早已和杨跃、阮包子混熟了,经常跟着他们一起玩儿。尤其是杨跃,照顾大佬的时候比池敬遥自己都细心。
“等会儿……”池敬遥抓着杨跃手腕,凑近看了看,发觉杨跃脸颊上带着一点淤青。
若是不仔细其实看不大出来,但是离得近了还是挺明显的。
“这是怎么回事?”池敬遥问道。
“没事,跌了一跤。”杨跃道。
池敬遥总觉得他今天不大正常,但见他不肯说,便也没再多问。
临走前,池敬遥找了个机会朝阮包子问了两句,阮包子也说不知道。
“大概是喝多了摔的。”阮包子道:“没事儿,他皮实,摔不坏。”
池敬遥想了想倒也是,便叮嘱阮包子多留意着些杨跃,这才跟着裴野他们出发了。
裴野此番没有多带亲随,只带了裴青一人跟着。
祁州营这次要去京城述职的人不止裴野和池敬遥,还有另外几人,以及杨城。
池敬遥原以为众人会一起出发,但不知道为何,杨城带着其他人竟先出发了,只留下了他们和章师兄。
“杨将军为什么不跟咱们一起走?”池敬遥不解道。
“因为咱们要坐马车,走得慢。”裴野道。
池敬遥觉得这理由倒也合理,便没多怀疑。
毕竟其他人都是武人,只有他和章师兄没有习过武。
此去京城路途遥远,他们若是骑马倒也不是不行,但少不得要遭不少罪。
“二哥,这次杨将军没带着杨跃一起,陛下不会不高兴吧?”池敬遥问道。
如今他自己的婚事是不必担心了,但他对皇帝还是心存惧意,生怕对方借此找杨城麻烦。
“咱们和杨将军不一样,你不必担心。”裴野安慰道:“你以为陛下当初找人来传旨,为何没有写明让杨跃进京,而是吩咐传旨的人口头朝杨将军提了驸马一事?”
池敬遥经他一提醒,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了什么。
在皇帝眼里,杨城还是有几分面子的,所以哪怕皇帝有什么想法,也会采用委婉的方法先试探一下杨城的意思。
这样一来,若是杨城不乐意,侧面也好拒绝。
既不会伤了君臣的情分,外人也无从知晓。
池敬遥忍不住心道,这朝堂中的弯弯绕绕还真是不少。
众人乘着马车到了边城城外,便见不远处有一队人马正候在那里。
池敬遥趴在车窗上,不解地问道:“杨将军他们不是早就走了吗?怎么还有一队人?”
裴野挑了挑眉,道:“那是中都营的人。”
“中都营?”池敬遥不解道:“他们不是在等咱们吧?”
“是在等咱们。”裴野道。
池敬遥远远看了一眼那支队伍,发现其中有一辆十分宽敞的马车。
“不会是……陈国那个四皇子吧?”池敬遥拧眉问道。
裴野伸手攥住池敬遥手腕,朝他解释道:“这趟回京……咱们可能要与他们同行。”
“为什么?”池敬遥不解道:“咱们又不是中都营的人。”
“此事……”裴野叹了口气道:“我欠了俞将军一个人情,代替他护送陈国质子进京,算是还他这个人情吧。”
“你何时欠他人情了?”池敬遥问道。
“咱们成婚的园子,是他帮忙张罗的。”裴野道。
池敬遥一怔,问道:“不是说是杨将军找人借的吗?”
“我也以为是,今日一早师父才告诉我此事。”裴野道。
池敬遥:……
怪不得杨城一早就跑没了影,原来还有这么一出?
他们千方百计想要躲着这个四皇子,最后竟然还是没躲过。
“可这是俞将军的任务,他这不算抗旨吗?”池敬遥问道。
“护送的人都是他的,他只是不想跟着,让我代劳。”裴野道:“陛下不会追究的。”
池敬遥闻言叹了口气,只得认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