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看似不大点的事,可乃中域顶级的大宗,加上还是阵宗阵法破了,所以这消息一下子传遍了大街小巷。
原以为这事已经过了,可没想到没多久,真就传来了须弥芥子的消息。
中域突然多了一个秘境,不,更准确地说是个结界破开,从而坠入修真界的须弥芥子。
须弥芥子就落在中域边缘,在出现那一日,无数大宗蜂拥而至。在进入须弥芥子的时候,就感觉里面灵气虽然格外浓郁,却异常狂躁,仿佛失去主人而暴怒,疯狂宣泄不满的妖兽。
不过还是有不少修为高深的修士强忍着狂躁灵气进入逛了一逛,发现里面有个叫永乐城的地方,而且里面还残留着众多天材地宝。可惜这些天材地宝全部被吸干了灵气,变成了一堆中看不中用的废物。
须弥芥子永乐城一出,又有人找到先前待在永乐城中早消失了许久的修士。
譬如曾经去鬼山岭帮忙除掉魔修的天辰宗和月隐宗弟子。原来他们当初除掉魔修后,并非离开得太快,而是全被吸入传送阵,送入永乐城中。
中域大宗从这些修士口中查探到了具体消息,瞬间明白了事情来龙去脉。然后他们又聚拢大批永乐城修士,对照他们所言,果不其然顺着他们消失的地方,在修真界各处发现如同鬼山岭下面一样的重叠九品大阵。
除此之外,就是永乐城内的修士所说,说在他们离开永乐城那天,永乐城里面所有带有灵气的,包括他们修为,全被不知道一个什么东西吸走了。
一下子,堆积在一起的古怪事件闹得人心惶惶。
须弥芥子,这种只能在古书上才能记载寥寥几笔的,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神物,居然出现在了修真界。
布在各处,阵宗宗主连其中一个都布不出来的九品大阵。
以及须弥芥子内奇奇怪怪的永乐城,正如其名,永乐城,听那些至今还沉迷于永乐城,哀叹惋惜的修士所言,这个须弥芥子的主子借用阵法捉来修士,根本不是为了贪图什么,反而还给他们修真界人人眼馋的修炼资源。所以这人究竟所图为何?
最后,也是最为恐怖的。
那个凭一己之力,撕裂一方结界,摧毁须弥芥子,连死物灵气都可以争夺的,究竟是人还是什么东西?
所有谜团聚集在一起,实在太过骇人,修真界顶级十大宗门宗主连及长老们,各方声音显赫的大佬连夜聚集探讨此事。
阵宗宗主亲自去过鬼山岭,看见万重山峰的鬼山岭被夷为平地,这等可怕的实力连他也做不到。又想到晚上闯入阵宗,问他须弥芥子和九品阵法的那伙人。最后是那个能一手摧毁须弥芥子的修士。
如今倒也顾不得面子,显然这里面所涉及的人或事,已经远超他们一个宗门所能承受的。
于是他对着另外九大宗门缓缓道出自己所遇之事,大家听后,最后有人道:“我猜他们定是一起的。应该是摧毁须弥芥子那人无意进了永乐城,所以他的同伴为了找他,才来到阵宗地盘,试图通过阵法来寻找那人踪迹。”
此猜测一出,所有人点头。
“不对。”突然有人道:“能徒手撕裂一方空间,甚至调动所有灵气的人,按修为来说,不敢落入那些阵法中啊。”
那些阵法他们琢磨数日,最后阵宗宗主才看出,那些阵法竟然还能根据修为选择性地带入修士。
大堂内一时诡异地又安静下去。
元婴以下的修为,元婴以下的修为,元婴以下的修为能徒手撕开须弥芥子?唬谁呢?!
这次无论他们再如何想,也想不出来个缘由。
直到有人再次开口:“阵宗宗主,你曾同那些人接触过,他们的灵气是否干净?是否有杀戮之气?”
阵宗宗主摇头:“没有。”
纵然在那些人眼里,他就跟小鸡崽一样无用,但那些人显然只是来问他两个问题的,丝毫杀气都未曾显露出来。连他闭关室内的各种珍贵之物,也未曾动过半点。
闻言,所有人松了一口气:“虽还不知道究竟是何方人物,但只要不是魔修便成。”
那边闹得满城风雨,而在中域某一处偏僻之地,溪流潺潺,漫山枫林红似烈火。
秋风吹过,枫叶簌簌而落。透过半开的木窗内,床幔半垂,柔软的床铺之上躺着眉目柔和之人。
只消一眼,仿佛整个天地都随之安静下来了,不敢发出一点动静,生怕惊扰了他。
呼吸浅淡而均匀,因失血过多而陷下去的脸颊,在苍白的同时反而更多了几分令人心疼的病弱气。没一会儿,端着药膏的重锦进来了。
青绿色的药膏清香缭绕,莹透诱人。这是木榕榕特意给容淮炼制的,用来擦伤口的。
坐到床边,重锦指腹沾了药膏,一点一点仔细地从容淮脸上开始擦。木榕榕炼制的药膏效用极好,但容淮的伤总是好得很慢。
每日接连不断地擦了这么久,脸上依旧布满重重的深色血痕。像一块块拼接起来的玉瓷,带着种诡异残忍的美。
擦好了全身药膏后,重锦仔细给人系好衣服,又取来旁边备好的九品丹药。先含住一颗后,手指轻捏开下颌,重锦俯身对准,将丹药渡了进去。
喂完了丹药,重锦又拿起旁边玉瓶内的灵液,再次给容淮渡了进去。
全部弄好后,重锦小心擦拭着容淮唇角的润湿。
与灵玉门汇合已经过了好几日,自那晚用九品丹药救回容淮后,无论再喂多少丹药、灵液,容淮始终一直陷入昏迷中。
因为无法用灵气探知容淮体内是什么情况,他们根本不敢擅自断掉容淮的九品丹药。那晚本就用了许久,这几日下来,九品丹药消耗量格外的大,已经远超过去二十多年容淮一共用的。
可即便花了这么多珍贵丹药,容淮别说醒,就是眼睫也没有半点动的痕迹。
灵玉门众人罕见地没有哭鼻子,一个个红着眼睛站在房外,不敢进来,生怕吵着他们大师兄。木榕榕眼见着九品丹药越用越少,生怕哪天不够用,性子一下沉稳了起来,比以往勤奋数百倍,着手开始炼制九品丹药。
如今九品丹药就是维序容淮生命的保命物件,他们不敢断,也不能断。
从早炼到晚,失败了就再来,一直炼一直炼,一口气都不敢歇。
灵玉门的人本就鲜少出去,能炼制九品丹药的灵药更是稀少难得,加上炼制丹药本就极其耗费灵药。
木榕榕这么炼制几天,九品灵药彻底耗空了,眼见木榕榕急得要哭出来。灵玉门素来懒散的人,连带着酒鬼楚漠,立马各自分开动身去找灵药。
中域地大物博,灵气乃修真界最浓郁之地,秘境数不胜数,九品灵药虽然少,但不是没有。
走之前,生怕有人闯进来,他们布满了重重高阶大阵,又给重锦和木榕榕备了数不完的高级符箓。小十一更是甩了几百个筑基期到元婴期修为的傀儡,交由重锦保管,只要有人敢闯,直接让傀儡自爆,炸也炸死他们。
分明是个中域最边缘的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硬生生让他们弄得连大乘修士尚且不敢踏足,生怕再有人来扰了他们的大师兄。
木榕榕也想去找,但她不敢离开。就算炼制不了九品丹药,但其它的也能炼一下,若真等到九品丹药耗空,也能缓缓急。
灵玉门连着楚漠一块,统共才十二个人,下面最小的十一更是仅十二岁,可他们硬要出去,根本拦不住。
重锦知道他们是想为容淮做点什么,所以不便多说。如今容淮昏迷不醒,唯一一个师父又不靠谱。
楚漠修为高深,又是个见得多,所以重锦并不太担心他。但容淮的这些师弟,及冠的就两三个,一个个呆头呆脑,看着就让人不放心。
到底还是不放心这群人,在他们出去之前,重锦还是拧着眉把人喊到一起:“人心难测,在外面别犯蠢。”
九个弟子,面朝重锦,一个个耸头搭脑,下意识言听计从的动作仿佛刻在骨子中。
“若你们任何一个出了事,不管丢了命,还是缺胳膊少腿,等容淮醒了后,我会一五一十告诉他。”
“他的性子,你们再熟悉不过。若他不吃你们换来的九品丹药,或者非得要废了自己一条命或者同样将你们所受的伤全还回来,我不会阻挡。”
一旁的楚漠看得连连惊叹。先不说重锦如今在灵玉门中,只是容淮捡来的一株灵植,不清楚的只当以为主子在训斥手下。
他是看着这些人长大的,别瞧平时吊儿郎当,实际他们全是一群心高气傲的家伙。虽说以这群家伙的天赋,就算再傲个几百倍也不过,可见惯他们天不怕地不怕的德行,如今再瞧这一个个跟鹌鹑似的,又怂又听话的模样,不得不说着实稀奇。
若非不好直接掏留影石,楚漠都想录下来,闲暇时就拿出来看一看。
“怎么出去的就怎么回来,听到没有?”
重锦声量不变,九个人却浑身一个激灵,连在门口拿着灵药的木榕榕跟着异口同声道:“遵命!”
楚漠:真当主子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