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从没有这样的习惯,但不妨碍现在可以改。
沈乔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就像她觉得他也需要稍作喘息一样。
她道:“你中午想吃什么?”
郑重从来不挑食,他很好养活的,对吃什么也没追求,对他来说就是地里什么菜老了就吃什么。
他道:“看你。”
沈乔手指在裤腿上一点一点,说:“那煎个南瓜饼,再煮豆腐汤,炒个菜吧。”
这样的对话,恐怕只有结婚的人才有,郑重心里全是满足。
两个人站在田里说几句话,前后也不过十分钟才继续劳作。
这会正是人多的时候,大家虽然都埋头于自己的事情,还是有人注意到这对甜蜜的小夫妻。
一位婶子道:“年轻就是好啊。”
另一位婶子说:“白天夜里估计都好。”
已婚妇女们有时候就是什么话都敢说,彼此之间交换个你知我知的眼神,吃吃笑起来。
大家普遍觉得沈乔这点小身板不够郑重两次折腾,毕竟体格站在那就颇有差距,更何况郑重一看,就是在哪都孔武有力的样子。
但要是有人知道真相的话,估计会大吃一惊。
其实沈乔他们这代人,于男女之间那些事都不是很清楚,更别提是刚结婚的小姑娘,因此她没觉得床上那些事,在郑重这样的男人身上,只有新婚之夜的一回是件多奇怪的事情。
她仍旧在如胶似漆的新婚生活中,连挖地瓜的小铲子都看得格外顺眼。
一个早上她总共记三个工分,只能算过得去,跟以前看起来没什么差别。
不过记分员写下的时候说:“小沈啊,你嫁了个好男人。”
郑重一早上就是八分,队里这么能干的人只有他一个,撇开其他的不谈,那真是个好女婿的人选,不过长辈们很介意他这种说断绝就断绝的个性,从前也没什么人给他介绍对象。
当然,他自己向来没觉得力气大有什么,毕竟这对他来说几乎是稀疏平常。
沈乔倒是昂首挺胸道:“是啊,我运气好。”
好像遇见他以后的每一天,都经常生出这样的感叹。
这一句,对郑重来说才是更重要的夸奖,与之相比的东西都显得不值一提起来。
他提着早上带到田里来的小篮子,翻开盖子看,走出几步才说:“你没吃完?”
沈乔出门的时候带着两个绿豆饼,早上只吃了一个,这会说:“有点腻。”
毕竟她的早饭也是这个,没有以前诱人的感觉。
郑重向来吃不惯绿豆,也不意外,说:“那下午吃。”
两个人并肩往家里走,路上遇见才下工的知青们。
李丽云过来挽她的手说:“正好要去跟你说,苏姐生孩子了,去不去看看?”
苏姐原来也是知青,不过之前经人介绍嫁到隔壁大队,这次生的是老二。
大家彼此之间还是有往来的,沈乔想想点头说:“行啊,什么时候?”
这几天肯定是抽不出时间的,李丽云道:“等收完地瓜吧。”
她们商量好时间,就分开走。
郑重好奇道:“苏姐?”
沈乔结婚的时候,人家正好大肚子没来,她解释道:“之前跟我住一间屋的知青,结婚好几年,嫁到坪山去了。”
和光明大队紧挨着,算起来近得很。
郑重了然点头,不过也仅限于知道她说的这句话。
沈乔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想想说:“我跟你说说知青点吧。”
那可真是跟老太太的裹脚布似的,什么样的人都有,什么样的事都不叫人惊讶。
郑重听得一愣一愣的,总结道:“人多不好。”
沈乔也是这么觉得的,说:“其实嫁给你有一样好,只有我们俩住。”
只是这于郑重而言不是好事。
郑重倒没觉得这话不好,还说:“也没有婆婆。”
即使是他这样的男人也知道,大多数婆媳关系是本难念的经。
沈乔寻思也算是件好事,自己也说:“也没有岳家人刁难你。”
大多数年轻人,其实在结婚那一刻仍旧是依附着双方家庭而生活,只有他们是在开始的时候就能真正称之为独立。
郑重很少听到她提起家里人,有几次语气多少也有些怅然。
但他寻思肯给她准备嫁妆的话,应该也是疼她的,毕竟钱很多时候是代表一个人的心意。
只是他不擅长去说这些,道:“我是不好。”
要不是赶上时代,沈乔一辈子都不会有机会来到这儿,他们本来就有截然不同的生活环境。
不过沈乔瞪他一眼,他就改口道:“我很好。”
这一句说得没什么底气,也不知道是说服谁补充道:“我很好。”
沈乔鼓励地拍拍他的肩说:“没错,以后都要这样。”
她其实也搞不懂自己对这些的执着,只是不喜欢他这样自轻,听着总是怪叫人心疼的。
语言,有时候就是很能坚定人内心的东西,郑重的信心即将在这一句又一句中建立起来,在他们俩都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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