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实在太害怕萧弈,整个人抖如筛糠,腰间挂着的小铃铛跟着清脆作响,吵得萧弈不耐烦。
他伸手,毫不怜惜地捏扁了那只价值不菲的如意镂花描金银铃铛。
南宝衣缩了缩脖子,觉着他捏死自己大约也会这么轻而易举。
屋子里安静下来,只余下遥远的夜雨声。
南宝衣看了会儿那个扁扁的丑丑的铃铛,突然呜咽:“这是大哥送给我的……”
“去告状啊。”
南宝衣发音艰难:“不,不告状……我,我会爱护二哥哥……”
好难啊,她好难啊!
爱护萧弈真的好难,比爱护南胭还要难!
萧弈懒得再跟她废话,冷冰冰下了逐客令:“你走罢。”
南宝衣歪了歪头。
她还没改善关系呢,走什么走。
她嗅了嗅鼻尖,忽然闻到屋子里一股甜郁的烤栗子香。
她的目光落在寝屋角落,那里煨着一炉火红的炭。
她有点馋,脆声道:“二哥哥,你在烤栗子吗?我想吃。”
萧衡:“……”
这丫头,还真是自来熟,谁要请她吃烤栗子了?
赶紧滚蛋才是正经。
他正酝酿措辞好赶她走,南宝衣已经敏捷地跑到火炉边。
她盯着正在烘烤的几颗山栗子,卷起袖管跃跃欲试:“这个时节的栗子可不多见,二哥哥这里瞧着寒酸,没想到还是有好东西的……有个词叫‘火中取栗’,二哥哥,我今日便要火中取栗。”
萧弈:“……”
这小女孩儿像极了见到好东西就抢的土匪。
而“火中取栗”一词,原也不是这个意思。
他收回视线,慵懒地单手支颐:“世人嘲笑猫儿愚蠢,冒着烧伤的危险替猴子去火里拿栗子,自己却一无所得。殊不知,世人大都是那只蠢猫。”
南宝衣眨巴眨巴眼。
她没怎么读过书,听不太懂。
吃烤栗子才是正经。
她抄起一把小铁钳,从火炉里钳出一颗栗子。
放在地上等了片刻,她迫不及待地伸手去剥。
然而栗子滚烫。
她“嘶”了一声,因为被烫到手,那颗圆圆的栗子被抛到半空,又笔直落进火炉。
她下意识伸手去接,却被突然窜起的火苗烫伤了手。
受惊之下,她往后仰坐在地,却不小心一脚踹翻火炉,灰烬和火星子扬了漫天,又簌簌落了她满身,连那身昂贵的锦缎襦裙都被烧出几个洞。
南宝衣灰头土脸,呆愣愣的。
她怔怔回眸,望向萧弈。
对方已经穿好衣袍,墨色的宽袖和袍裾铺满整座木榻,衬着他冷白的肌肤和英俊的容貌,灯火下有一种邪气的惊艳感,秾艳俊美的近乎妖孽。
她眨了眨眼:“二二二哥哥……”
萧衡面无表情。
这小女孩儿是故意来捣乱的,绝对是故意的。
说不定,还是抱着烧掉他寝屋的目的而来。
他正要数落她一顿,却瞧见她那只被烫到的手起了血泡。
他蹙了蹙眉,眼神探究:“南宝衣,你究竟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