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好像还很擅长碰瓷。
放在心情好想看乐子的时候,源千穆倒也不介意被他碰碰瓷,和他对对戏,再饶有兴趣地把卧底往自家组织里送。
只可惜赤井秀一出现的时机不对,源千穆忙着赶场子,无心与他纠缠,就算发现了FBI隐晦地想往自己身边凑,他也当做没看见,拔腿就走。
碰不了黑衣组织BOSS的瓷,赤井秀一还可以去碰宫野明美的,凭他的本事怎么都能混进去,如果不能——笑死,根本不在意。
赤井秀一的存在感遗憾归零,想来他得知真相后肯定会很失望,单方面寄予强烈兴趣的克托尔顾问之所以态度怪异,居然是压根不关心他这个人。
当天接到报案火速包围俱乐部的警察中,有一个把警车开得飞起的伊达警官。
伊达警官下车冲进俱乐部,飞快与初次见面的克托尔顾问一见如故,这个轰动岛国的案子初步调查完,伊达警官的同事才冷不丁发现,伊达航和顾问居然眨眼功夫都不见了,原地只留了一个疑惑地左顾四望,没找到自己想找的人,只好低头老老实实做笔录的外国友人。
另一边,成功会面的场景果真心平气和:
“工作呢?”
“有我没我都一样……这时候还管什么工作!源千穆,老实交代啊,研二说的那件事是真的吗?把手给我,我看看!”
“我说是假的你们信?怎么解释都不信,那我还说什么。别看了,腻歪,等那两个家伙下班过来再……”
“小千穆!!!啊!!!”
“红毛白痴你背着我们干了什么!!!!”
“……”
“你们对卧底这个职业真是没抱任何尊重啊,嫌我死得还不够快?”
“呸呸呸,什么死不死!这里不是就我们四个人,赶紧的,先把你的问题解决掉。”
“来得这么早,你们不上班?”
“上个鬼班,翘了!……不要转移话题!嗯?你怎么回事,流浪在外没吃好饭还是没睡好觉,一副病殃殃的模样……喂,不会是你在组织——有没脑子的蠢货针对你?”
另外两人还没来得及切入正题,匆匆赶到的卷毛摘掉墨镜,打量了源千穆一眼忽然磨牙,把脱下来的西装外套啪地拍上臂弯,下一步就要杀气腾腾地去找不存在的傻逼的麻烦。
“不是你跑这么快知道人在哪么?冷静点小阵平,打击报复也是讲技巧的——啊,等下,你又感觉出了什么吗?”
“什么玩意儿?又是直觉?嘶那就……”
前面好不容易被源千穆扯开的废话失去了作用,三双顿变犀利的眼睛几乎同时盯过来,瞅着源千穆的脸,使劲地瞅。
源千穆:“。”
松田阵平的直觉,一定程度上比剧本的存在还要玄幻,到现在已经被他们当做雷达来用了。
让人生气的是,这个人形雷达居然还挺灵验。
“敢问警官们,你们是不是瞎?”
出现在三人面前的克托尔顾问把手一抱,老神在在,用嫌弃的眼神鄙视他们不尊重科学的迷信行为。
他看着哪里不好?哪里病殃殃?只要是长眼睛的人都说不出来,用诸伏警官的话来说便是油光水滑,精神得不行。颇有暗示性地捏捏拳头,顾问被白风衣衬得英姿飒爽,似笑非笑地斜瞥过来,他依然是那个轻轻松松以一打五的绝世猛男。
三人同时沉吟:“唔……”
“头发!没以前那么红了。”
“对对对,仔细一看脸颊也没有一周前那么饱满,瘦了不止一两斤,可能至少得有个三点四五六……”
“除了这些暂时没看出别的问题,但是不代表没有问题!跟研二看到的那条锁链有关系是不是?它没有消失,还在持续不断的影响你,或者说是我们这边看上去没有发现异常,但只是我们看不见,影响直接落到了你身上,妈的,什么恶心的东西——”
“喂,喂喂喂!越说越离谱了,我之前怎么不知道你们想象力这么丰富,不去当编剧可惜了。”
源千穆强行打断他们的恐怖发散。
“我这次冒险过来,就是为了跟你们说清楚,能不能相信科学,不要整天胡思乱想。所以,解释之前,手,放开!”
但凡他的语速慢了点,笨蛋们就能六手齐上,一个人负责按,一个人负责绑,最后一个人负责扛,风卷残云把他绑走……行吧,说得再快也没用,因为已经进行到绑的步骤了。
警校前霸主的余威尚在(也不排除某人勉强还记得他是必须尊敬藏匿哦不守护的boss的可能性),负责指挥的萩原警官在继续冒死不敬和反正已经以下犯上了再不敬点儿也可以之间犹豫了一会儿,怂了,颇为不情不愿地松口,让小阵平和班长赶紧撒手。
撒手的下场也不出所料,源千穆从地上爬起来,白风衣变灰风衣,他十分公正地一人给了一拳,用实力证明自己依然能打。
中场过度十分钟。
萩原研二形象全失地一屁股坐在地上,捂住青了一片的眼圈顾左言他:“花花草草没人浇,可惜哇,枯死了一片,地上的灰都积了一层了,藤原老师有多久没回来啦?走之前我们帮他收拾收拾。”
“我们是专程过来打扫卫生的吗?”松田阵平不爽,瞥了一眼见面前最着急、见面后却磨蹭了起来的发小,轻啧,意外地没有冲动行事,开口把话题拽回大家最关心的重点。
藤原老师家的露天小花园只剩一地残花烂叶,失去太阳伞遮挡的沙滩椅乱七八糟地摆放,椅面凝着好些干涸的泥点,就算擦干净了也没人想坐,是以挨揍的三人干脆坐地上,讲究点的就把西装外套丢地上垫一垫,或者干脆站着不坐——比如源千穆。
“……”
“千穆,不打算说说你的近况吗?”
“还用多说吗,在恐怖组织当卧底,上班,上班,上班,偶尔出来透个风……总之没有想翘班就翘的你们过得舒服。”
“零和景在干嘛,你们碰上头了没?”
“没遇到,可能正在努力吧。一个月拿到代号,三个月爬到高层,半年将BOSS逮捕归案——什么的。”
“哧!”
“呵。”
“哼!”
原因不明的不屑三连,源千穆觉得挺奇怪,这三人好像对某两位缺席精英的奋斗前景不带任何美好祝愿,巴不得他俩永远在外围打转……错觉?
嗯,应当是错觉。
源千穆掩去古怪的心绪,接着顶着莫名压抑的气氛叙旧。
几问一答颇为僵硬,所有人都藏着心事,唯独他泰然处之,因为有不透露太多的正当理由。
毕竟他是卧底,这个身份先天保有隐瞒权。虽说卧底不应该光明正大跟同学见面,也不可能随心所欲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小千穆。”
“怎么?”
“能给我一句实话吗?”
“唔,实话。”
萩原研二心里最清楚不过,今天的见面注定得不到收获,纠缠不休也没用,源千穆打定主意要让他们安心,他说的可能是真话更可能是假话,就看他们信或不信。
信了就是真话,不信——不信又能拿他怎么办呢?
倒是想杜绝后患,把小千穆关在安全的地方亲自照看,但这样做了自己会死得凄惨,一伙的其他人也逃不掉,前几天发来警告的藤原老师,啊,贝尔摩德大人不是一般的恐怖哇。不能保证存活,折腾再多都没有意义。
——所以说,小千穆为什么偏偏是BOSS呢?不是BOSS,就可以……
在遗憾中产生了极度危险的想法。
源千穆大抵看出来了这家伙纯良眼神闪烁,脑子里想的绝对不是好事。
一阵无言,他懒得深究笨蛋的心理活动,要听实话是吧,没问题,他就是带着实话来的。
“从现在开始,你们没事了,自由了,该干什么干什么。我也一样,不要瞎担心。”
是实话。
即使是松田牌直觉作弊机也没能检测出问题。
——因为,代价已经全部支付完了。
他的生命被自己不管不顾地压缩了数年,提前朝着无法逃避的结局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