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食指抵住手腕, 将另一只手上的手套也脱下来,看向姗姗来迟的鉴识科人员。
“书房里的这些文件都整理一下, 只要是上面有字的,哪怕只有一个字也给我送到警视厅的顶楼去。”
鉴识科的警官愣住,“全都要?”
不然呢?
他哪一句话说得不够清楚?
“我以为你不是在白拿纳税人上交的钱。”
黑泽秀明将手插在兜里,死死抓住之前脱下来的手套, “如果你想要养老就早点退休,把这个职位让给愿意工作的年轻人来做。”
“您这是什么意思?”鉴识科警官的胸口剧烈起伏几下,强压怒火, “你凭什么说我——”
“——凭你工作箱里这些毫无用处的东西!”
黑泽秀明猝然上前,打开那个箱子, 没有摆放整齐的工具顿时散落一地。
“你来爆炸现场取证甚至都忘了带物证袋和记录板,你来干什么?怎么?出发前吃的那个三明治里夹的肉片难道是你的脑子?!”
鉴识科的工作人员嗫喏着唇, 找不到任何反驳的话。
因为黑泽警官说得都对。
他来之前确实吃了一个三明治。因为加热三明治的时间有些长,他和其他几位鉴识科的人没能赶上第一波到达现场的警车。
他们迟到了。
可鉴识科迟到本来就是常态, 日本东京每年发生那么多场爆炸,很多都是意外事故和悬案,就算进行了现场勘查也没有任何用处。
只是迟到一次而已。
只是没带物证袋而已。
黑泽秀明缓缓深吸一口气,松开被紧握住的硅胶手套。
这位鉴识科的警察此时侧着头, 斜视, 嘴角向下撇, 眼珠向上翻起,下眼白露出较多。
他知道了自己的行为是错误的, 可是却不服气。
哈,可笑。
“滚出去。”黑泽秀明平静地说道, “不想做就让想做的人来。”
那人屈辱的眨了下眼。
“觉得没面子?案发现场不需要一个鉴识科人员无用的自尊, 你这样的行为难道尊重死在这里的这三个无辜的人吗?”
黑泽秀明看了眼散落在地上的工具, “你不配用它们。”
“黑泽警官。”身后传来弓长警部的声音。
“嗯。”
“抱歉,鉴识科的问题我会和上面反映的。”弓长警部尝试着安抚看上去有些焦虑的黑泽秀明,“我们得去北岛教授家里了。”
他平常不怎么和黑泽秀明接触,因此只能通过和目暮警部交流时得来的只言片语推测出与黑泽警官的相处方式。
“报警人的声音仍然是AI合成的语音,应该是同一个凶手所为。”
“嗯,走吧。”黑泽秀明最后瞥了那个鉴识科成员一眼,转身离开。
希望北岛忠夫教授没事……
“你要不要带着你的朋友一起去?”弓长询问,“他是你的助手吗?”
虽然他能看出来的东西没有黑泽秀明多,却也能感觉到这次的事件十分蹊跷,光靠他们搜查一课纵火犯搜查一系的话不知道要用多长时间才能破掉这个案子。。
黑泽秀明看向站在一边的人。
安室透会意,他对着弓长伸出手,拿出自己有史以来最为精湛的演技,“弓长警部您好,我是安室透,目前是一名侦探,但是因为学艺不精正在跟黑泽先生学习破案的技巧。现在勉强算是他的助手。”
“您好。”
弓长与安室透草草握手,三人坐上警车,前往北岛忠夫的住址——米花町7-55。
这个地址更加接近米花町的商业中心,因此爆炸时波及的人较多,造成的影响和恐慌也更大。
黑泽秀明看着从公寓高层挤出来的浓烟发愣。
北岛忠夫的住所至少在14楼,这个距离想要依靠高压水枪灭火已经有些困难,灭火的进程极为缓慢。
现在只能祈祷北岛忠夫不在房子里,否则他几乎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
“啊……我们这栋公寓怎么着火了?”
慈爱又耳熟的声音从身边传来,黑泽秀明一怔,看向身侧,北岛忠夫有些反光的谢顶脑壳进入视线。
“谁家啊?”
北岛忠夫将便利店的塑料袋挂在手腕上,然后一手兜起怀里硕大的捧花,接着用另一只手推了推眼镜,仰头努力看向着火的楼层。
“这怎么看上去有点像15楼?”
“就是15楼。”黑泽秀明高悬的心骤然落回胸膛。他轻笑一声,“就是你家的房子着的火。”
“嗯……说是着火其实并不准确,应该是爆炸、瓦斯爆炸。”
“哦,我家啊……什么?我家?”北岛忠夫愕然,“怎么可能?我都不会烧饭,家里的瓦斯几乎从来没有开过!瓦斯管道也还没到应该修理的年限,不可能因为管道老化而泄漏”
“天!我的论文!我的电脑还在上面!”
黑泽秀明按住想要冲进警戒线的北岛忠夫。“别去,安全重要,论文还可以再写。”
“这一定是人为!我得罪谁了?”北岛忠夫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抱着没几根头发的脑袋缓缓蹲下,“难道说是隔壁大学的教授?因为我抢了他的课题就要杀了我?不会吧,现在学术圈的竞争已经这么激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