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去买了口罩和渔夫帽,遮的严严实实走到了米花公园。
公园里喂鸽子的工作人员拖着一个大麻袋站在喷泉边,拿起胸前的哨子一吹,鸽子就呼啦啦飞到麻袋前等着开饭。
“铛——”
教堂的钟声响起,黑泽秀明抬手看了眼表,21:00.
还有一个小时,降谷零就要去组织工作了。
对了,教堂!
这个时间教堂一定没有人,去那里坐会儿好了。
黑泽秀明快步走到钟声响起的地方,推开木门钻了进去,值班的神父不在大厅,他舒了口气,找到侧后方的座位,坐在上面看向十字架上的耶稣。
“你有什么烦恼吗?孩子。”忏悔室的灯骤然亮起,“我可以听你说。”
黑泽秀明没接话,但神父并不在意。
“这个时间来教堂的都是迷途的羔羊,我会代替神指引方向。”
黑泽秀明:……
醒醒。
上一个跟我这么说的人已经不在人世了。
“上个月,也是这个时间,一个杀人犯闯入了这里,他坐在你这个位置上痛哭流涕,最后选择了自首。”神父声音平稳地说道,“你呢?”
“……我不是杀人犯。”黑泽秀明看向忏悔室。
出声的神父就藏在里面的小隔间,一般来说,神父和忏悔者不会见面。
反正神父也不知道他是谁,他们互相看不见对方的脸。借用神父做自我诊断好像也不错。
黑泽秀明起身,走进有些逼仄的忏悔室。
神父高兴起来了,声线微微上扬,“你要忏悔什么?”
“我不忏悔。”黑泽秀明给了神父当头一棒,然后反客为主,“我只是来跟你聊天。”
神父:“好吧,你想聊什么。”
“我最好的朋友好像喜欢我,但他不愿意承认,所以我偷偷亲了他一下。”
神父:?
“啊?”
“并不是偷偷的,我知道他在装睡。”黑泽秀明的语速渐渐加快,“他心理有问题,那个亲吻只是一个治疗手段,我是一个心理医生。”
神父:“真的吗?我不太相信。”
“我不需要你相信,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神父:“……”他深吸一口气,“好的,所以呢,你为什么苦恼。”
“我没有苦恼,只是有点想不明白。”黑泽秀明在空无一人的忏悔室里歪了一下脑袋,“我对他好像只是朋友之间的感情。可朋友之间不应该亲吻,我应该公事公办地治疗。”
神父:“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阿——”
“是吗?我觉得我还没有答案。”
神父的“门”字卡在喉咙里,发出“赫”地一声。
“喜欢这种情感依赖于多巴胺和激素分泌,但我每次想到他只是想到他做的芝士蛋糕,或者想到那些比较刺激的事。”
比如爆炸案什么的。
黑泽秀明说完,看向忏悔室的木板,目光似乎穿过木板看到了正在俯视他的神父。
神父:……什、什么刺激的事?
哦,天哪,这真是一只十分迷茫的小羊羔,都这样了还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爱他。
一瞬间,神父背上了重担,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循循善诱起来,“可芝士蛋糕遍布全世界,做的好吃的人数不胜数,你为什么只想到了他呢?”
“我没有,我还想过卢克斯做的,他们都做的很好吃。”黑泽秀明认真回答,“但我觉得好像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你不会亲卢克斯。”神父觉得有一口气堵在胸口,“你喜欢他,不喜欢卢克斯。”
“我也喜欢卢克斯。”黑泽秀明说完,听到木板后发出咔嚓一声,“我还喜欢我的管家和兄长。”
神父:“……”
啊,不是吧,我觉得你还是忏悔吧?
“但那些喜欢好像与我对他的喜欢不太一样。”
黑泽秀明皱起眉,“可哪里不一样?我想和他们都永远在一起。”
神父一口气没喘上来,觉得路西法可能给他送来了一只地狱里滚过一圈的小羊羔,以考验他的业务水平。
“如果只选一个呢?”他试探着问。
“哥哥。”黑泽秀明几乎没有犹豫,“他是我唯一的亲人。”
神父:……
“可你不会想要跟你的兄长睡觉。”
“为什么不想?”黑泽秀明眯起眼,“一起睡也没什么。”
神父:……
要命,救救我!
这是真的吗?这个犯法!
要不你还是自首吧?
不不不,看这个小羊羔纯净的绿眼睛,或许他根本不知道睡觉指的是什么。
“人有欲望是难免的,但一般来说,人不会对亲人产生欲望。”神父声音干涩,但立场坚定,“这不对。”
黑泽秀明的耳朵腾地烧起来,他意识到自己会错意了,睡觉不是盖着被子聊天,而是盖着被子负距离贴贴。
“可我也、也没有想过和他、他睡觉。”
神父:“是吗?”
是的是的,完全没有!
黑泽秀明这样想着,却开始在意起“欲望”这件事来。
卧底训练里一定也有“利用自身优势进行沟通”的技巧课,zero已经29岁了,他有过吗?
不,不可能有。
警徽又不可能变成人,降谷零怎么可能喜欢别人。
从心理特征和外在表现来看,zero就算喜欢上人也应该是他……
他这样的才对……
神父瞥见支棱在帽子外面通红的耳尖,愉快地轻笑一声,笃定道:
“你喜欢他。”
黑泽秀明抬手捏住耳尖,喃喃,“我不喜欢他。”
他不愿意提前付出,比起付出更愿意回馈,zero根本没承认对他的喜欢,他又怎么可能喜欢上zero呢。
“你喜欢他。”神父重复道,“这不是一件羞耻的事情,不要欺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