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泽秀明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先质问安室透话里的停顿, 还是接着说与库拉索和案件有关的事。
他张了张嘴,听见仓库外传来的响亮的鸣笛声。
——救护车和警车到了。
安室透如果留在这里,必定会被带去警局录笔录。
虽然组织的眼线已经没了, 但“虚假卧底名单”需要有人跟进,而且以安室透现在的身份,也不适合光明正大的进入警局。
“昨天晚上十点左右偷取名单的人是一名银发女性,名叫库拉索, 她是朗姆的心腹, 以速记为长。”
安室透语速极快地将目前已经获得到的信息告诉黑泽秀明, “因为卧底名单早就被换过, 所以昨天库拉索入侵警察厅总控制室的时候我并不在现场, 但FBI不知道什么时候知道了组织会派人来警视厅偷取名单的消息, 于是派遣赤井秀一在警察厅门口蹲点。”
黑泽秀明轻哼一声接话,“然后赤井就在追逐库拉索的过程中导致她出了车祸并且失忆?”
“是的。”安室透道。
“快点,里面有重要伤员!快!”门外传来风见裕也的声音和杂乱的脚步声。
两人不约而同停顿一瞬,对视一秒之后又将视线错开, 接着又欲盖拟彰地将视线转回来。
安室透看着黑泽秀明可爱的反应, 觉得喉咙有些痒,忍不住清咳一声, “我先离开, 我这边了解到库拉索会被FBI带到京都水族馆,这是库拉索出事后现身的第一地点。”
“他们应该想赌一把前往第一地点是否能刺激库拉索恢复记忆。库拉索是重要证人,谁掌握了她手中的情报,就掌握了对待组织的主动权,我不能让这个人落到FBI手里, 他们会得寸进尺地提出交易。”
“嗯。”黑泽秀明刚转身, 手腕就被抓住, 接着掌心被塞入一张长条形的纸张,摊开一看,是张京都水族馆的门票。
什么意思?
他回头去看,身后已经没有安室透的影子了。
跑得真快。
黑泽秀明撇了下唇,接着与冲进来的风见裕也对上了视线。
“黑泽警官!您没事吧!”风见裕也冲到他面前将黑泽秀明从上到下扫了一遍,看到他手上干涸的鲜血之后倒吸一口凉气,“您的手!”
这可是一双拆弹的手!绝不能受伤啊!否则下次去哪里找这样的拆弹天才!
黑泽秀明愣了一下,摊开掌心,看见指缝间的红锈色的血液,“没事,是他的。”
他指了指躺在水泥地上出气多进气少的泽城佑,“搜身的时候沾上的,我没有受伤。”
医疗团队像抬死猪一样将泽城佑搁置到担架上扣好束缚带,其中一位年轻的小护士频频看向黑泽秀明,嘴里还念着战损和易碎感之类令人听不懂的话。
风见裕也:「战损?」
他借着车灯看向黑泽秀明现在的样子,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损伤,只是裤子被划破的地方出现了一条细小的血痕。
他松了一口气,「还好,要是黑泽先生因为在警察厅停车场被绑走导致重伤,那公安这边恐怕就留不住人了。」
黑泽秀明爬上汽车的动作一顿,听风见裕也心声的意思,对方好像已经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了?而且知道之后对他的态度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真奇怪,他明明一点不在意别人对于自己的看法,但意识到风见裕也不会因为身份而与他产生嫌隙之后还是觉得十分开心。
“战损是什么意思?”黑泽秀明边问,边用被纯净水浸湿的手帕擦拭手指间的血迹。
“啊……”风见裕也的视线游弋一瞬,“就是战斗损伤的意思,游戏术语。”
风间有所隐瞒,他说话的语调气力不足,听上去还有点心虚。
黑泽秀明擦干净手,将脏污的一面叠向内,露出干净的部分又倒上水,开始擦拭有些黏腻的脖子、沾满灰尘的头发和已经破的看不清原来款式的裤子。
等这块白手帕变得脏兮兮的时候,他们也正好到达警车医院门口。
伤口经过紧急处理的泽城佑躺在担架上,刚被扛下来就恶狠狠地看向站在一边的黑泽秀明。
【我还没有失败!只要想办法将今天听到的消息传到朗姆手里,他一定还会再重用我,甚至直接给我代号!】
泽城佑的心声听上去十分癫狂,黑泽秀明平静地看着他,轻声道:“愚蠢。”
泽城佑在担架上挣动一下,但他很快意识到不过是白费力气,还不如积攒体力等子弹被取出来之后逃跑。
“逃跑?”黑泽秀明嗤笑一声,“你真是天真到了令人发笑的地步。放心,等手术结束之后我会好好跟你聊一聊的。”
他想到那针打在腰侧的麻醉剂,冷笑一声,偏头对一个推担架车的护士道:“手术时候麻醉剂的剂量多一点,最好让他睡上整整12个小时。”
“……好的,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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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跟到手术室门口,等泽城佑被推进手术室,风见裕也才彻底放松脊背,摊进沙发。
太刺激了,这两天实在是太刺激了。
先是准备好的假名单被偷,黑泽警官写的剧本如期上演,然后还没演几分钟,写剧本的人就“被绑架了”,一绑就是十几个小时杳无音讯,还没等他们找到人,“被绑架”的黑泽先生就亲自打电话给黑田长官说:绑架犯被抓住了。
而且这个绑架犯不是普通的绑架犯,他是组织的外线,而且还是朗姆的眼线。
他好累,两天的内容至少能写整整三份报告。
黑泽秀明听到风见裕也滔滔不绝的心声,视线有些心虚的飘移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