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问了你的情况,他希望你能回意大利。”黑泽阵走到窗户边,“那边的医疗条件比这边好很多。”
「而降谷零身为公安不能随便出国。这样就可以暂时分开了。」
“先不回。”
随着时间增长,麻醉剂的效用渐渐褪去,黑泽秀明终于能够口齿清晰地说话,“你为什么一直握着枪?”
“警视厅没收走它给它登记吗?”
“他们没有权限,毕竟我是意大利黑-手-党,我是来度假的。”黑泽阵身份转换得专业又顺畅,“至于我为什么拿着一直握着它……”
叩叩。
“进。”黑泽秀明轻声说完,病房的大门立刻被推开,降谷零走进来,三两步冲到病床前,先伸手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
“我没有发烧——”
后半截话卡在喉咙里,黑泽秀明震惊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兄长的伯-莱-塔抵在降谷零的太阳穴往外推了推。
“出去,我要跟你谈谈。”
降谷零缓缓直起身,缩回手,跟着琴酒离开病房。
很快,两人的身影被病房房门上的磨砂玻璃挡住,只留下两个引人遐想的轮廓。
黑泽秀明一脸怀疑,“zero和我关系这么好,哥哥应该不会像以前那么讨厌他了也说不定,再说波本只是他卧底时候的性格状态……”
“谁知道呢?”马德拉的声音里罕见地带上了一点幸灾乐祸,“或许先生会更加讨厌降谷先生的真实性格也说不定。”
“他会讨厌我恋爱吗?”黑泽秀明仔细分析兄长的表情。
没有皱眉,但嘴角下撇,生气,但达不到愤怒的地步。
下颚收紧,有点厌恶……
为什么厌恶?
“您如果不为了降谷先生挨一枪,先生或许不会像现在这样生气。”马德拉道。
“您对他来说可比降谷先生要重要得多。”
“他们应该不会打起来吧?”
话音刚落,走廊里就传来护士的喊声。
“二位,医院里不可以械斗,有什么问题请到隔壁的警察厅解决好吗?”
“我们这边的仪器如果损坏了需要双倍赔偿,这是警察医院!不是你们警察的训练场!”
护士小姐姐显然对这样的场景司空见惯,应对得游刃有余。
正当黑泽秀明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结束的时候,他听到了黑泽阵和降谷零离开的脚步身。
不是!
护士是劝你们不要打了,不是在劝你们去外面打!
“马德拉,去拦一下人。”
“不行啊少爷,我毕竟只是您的执事,先生想做什么我没有资格过问。”马德拉满脸写着‘我只是一个无能的执事罢了’。
“况且,如果再加上我,降谷先生可能就要进来陪您了。”
黑泽秀明:我是这个意思吗?
我是叫你去拦住他们,不是叫你去加入他们!
他感觉自己被气的胸口疼,恍然之间才意识自己是真的胸口疼。
麻药要退了!
好渴!
“少爷,降谷先生除了长相好看,他到底哪里吸引您呢?”马德拉不太理解,“他甚至没有诸伏先生那么顺着您。”
“大概是为了信念奋不顾身的魅力?”黑泽秀明脱口而出。
马德拉叹了口气,完蛋了……事情好像没有半点回旋的余地。
“您想听正义女神的故事吗?”他干巴巴的说,“这是您小时候最喜欢的故事,我可以将给您听。”
也不是不行。
……
“从前……”
“够了马德拉,你不要一个故事讲整整12遍!”黑泽秀明抽着气道,“别念了。”
他顿了顿,“开电视,看看新闻。”
马德拉站起来,打开挂壁液晶电视。
-
“今日,乌丸集团的创始人乌丸莲耶被正式逮捕,乌丸集团设计到的乌丸制药,乌丸医疗服务,以及乌丸工业全部被查封。”
电视里的女主持妆容精致,经验老到,但脸上还是克制不住露出兴奋的笑容。
“由于其势力遍布全球,因此,有关乌丸莲耶的案件会由FBI等多个机构进行跨过联合办案。”
“下面一则。”
“经过比对,朗姆的本名为常盘金成,为常盘财团的创始人,资料上显示的女儿和儿子均为收养,所谓表兄的常盘荣策更是与常盘金成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通过追源,警方调查到常盘荣策备选议员期间多次进行违法生物研究,开发的药物不符合规定,论文具有剽窃嫌疑,注销其教授资格和博士学位证书。”
“普拉米亚在审讯中表示,他们两人曾于十年前在日本居住过一段时间,并在居住期间遭遇一场大火。由于火势严峻,消防队听信门卫的一面之词未曾进去搜寻幸存者,据悉,这场事故和警视厅现任长官黑田先生有一定的关系……”
“首相等大臣因为涉及与犯罪集团勾结,现以被停职调查,目前,呼声最高的人选为土门康辉,其对犯罪0容忍的态度是他人气高涨的理由……”
-
“好了。”黑泽秀明困倦地闭上眼。
“不看了?”
“嗯。”黑泽秀明看了眼新闻频道左下角的时间,距离三个小时还有40分钟。
还久。
他艰难地支棱起眼皮,忽然想到自己的裤兜里还装着放大镜,但身上的衣服早就换成了病号服,所以他的放大镜都哪里去了?
“我兜里的东西呢?”
“在这里。”马德拉拉开抽屉,“枪已经替你擦过了,这个放大镜……”
“递给我。”黑泽秀明从被窝里抽出右手。
说起来,这东西是不是有三个镜片,还能合起来?
到现在为止他都不知道三个镜片合起来到底是什么样。
黑泽秀明接过入手沉甸甸的菱形便携放大镜,单手从中抽开镜片。
「说好五分钟的!你整整20多个小时没有理我!」
「你还受伤了!」
镜片上的小字胖嘟嘟、圆滚滚,像是充满了气的小气球,晃一晃还会滚。
「如果你一开始就使用我,你肯定就不会受伤了!我很厉害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放大镜!」
是吗?
黑泽秀明将信将疑地将三枚镜片缓缓合拢,全部合到一起的时候发出了咔的锁扣声。
接着,这枚镜片在手中重组,变成了一只银色的钢笔。
不能说是跟放大镜一模一样,只能说和放大镜毫无关系。
黑泽秀明拿着它在指尖转了一圈。
钢笔……有什么用?
话痨放大镜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得要长纸?
“马德拉,给我一张A4纸。”
马德拉惊奇地看着那支笔,“这是里包恩给您的吗?”
“嗯,我在想它或许有什么别的用处也说不定。”
黑泽秀明歪了一下头,“据说那边的武器都和家族有关系,我还以为根据遗传我该拿到一个十字架,因为爱尔第一任boss是一个主教。”
黑泽秀明边说边接过马德拉递来的A4纸,顺手在纸上画了一道。
——写不出来。
一支笔,竟然写不出字?
黑泽秀明震惊到无法言语。
不是吧?
那你有什么用???
插在兜里都嫌沉啊!
「胡说!我可是世界上最厉害的放大镜!」
钢笔自己动了起来,标准的花体意大利文在白纸上显现出来。
“你现在是钢笔。”黑泽秀明提醒。
于是他眼睁睁的看着这支笔退了两格,把放大镜那个单词涂黑之后又在旁边写。
「钢笔。」
啊……好笨。
「我要生气了!」它把这几个字写得格外大。
可你除了会生气,还会干什么?
「我可以写出犯人犯过的罪!只要能被我写出来的罪行就都是犯人有过的罪行!」
钢笔的笔尖立在白纸上,骄傲地挺起……
笔夹……
“大部分时候我一眼就能做到这件事。”黑泽秀明十分无语,“你踩到我受伤的肋骨了,下去。”
「骗人,我才200克!」
小胖子。
黑泽秀明在心里念,钢笔的笔迹在白纸上扭曲成一条毫无规律的线,显然被气的不轻。
“等等,你说……只要是罪犯犯过的最行你都能写?”
黑泽秀明眼睛猛然亮起,脑海中灵光一闪。
“犯罪过程犯罪动机和触犯法条都可以写?”
「当然,我是最厉害的!!!」
钢笔为这句话添了三个感叹号。
黑泽秀明欣慰地露出笑容,“看来你确实有点用,这样,从今天开始我所有的案情报告都交给你来写了。”
钢笔:?
“我讨厌写报告这种重复而无聊的工作,我只喜欢思考,你需要喝墨水吗?喜欢什么牌子的墨水?我可以给你买。”
钢笔:……
「不需要!」
他顿了顿,然后在不需要的边上写了几个小字。
「但我喜欢薄荷味的。」
黑泽秀明差点没憋住笑,“好的。”
明白了,可以不喝墨水,但是喝了也没事。
他逗这只非常容易生气且不知道到底是钢笔还是放大镜的东西玩了一会儿,然后看了一眼时间,接着不顾钢笔挣扎,在他的笔夹处拨了一下。
在黑泽秀明肚皮上耀武扬威的钢笔就在他手里变回了一个放大镜。
“可以睡觉了吗?”黑泽秀明没忍住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可以了。”马德拉站起来为他换上下一袋盐水,收好那张被涂得乱七八糟的A4纸。
坐回看护椅的时发现黑泽秀明已经闭上了眼睛。
睡着后的少爷显得格外乖巧,面颊贴在枕头上,被枕头挤得嘟起一小坨。
嘴唇因为干燥有些起皮,马德拉不得不用镊子夹住棉球,沾着纯净水给在他唇瓣上滚过一圈。
真奇怪啊……
那么孤独的一个人,现在为了另一个人愿意将自己的生命铸成盾牌。
他本来应该高兴的,可是……
算了,是降谷的错,哎……
哎……
没想到少爷还在床底下藏了一个保险箱放咖啡豆,真是幼稚的小手段。
马德拉歪着头看向窗外。
黎明时冲破灰白云层的阳光温暖又清澈,看上去就像少爷在阳光下的头发。
他的眼睛有点湿润。
真奇怪,十几年前这个时候少爷坐在凳子上时脚尖只能勉强够到地板,现在却已经是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大人了。
他们还能相处几年呢?
时间这种东西,正因为有限才值得让人珍惜。
希望下一个十年,他们这些人同样也能陪少爷一起走过……
像少爷期望的那样。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