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堡里的人察觉到莱纳军队的到来前, 各处出口已经被装束精良的卫兵给围住了。
听到动静,才有人逐渐从梦境里醒来的叛军一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军队!有军队来了!”
“喂喂, 都快醒醒啊!”
“该死的, 我们要完蛋了!”
从抱着必死的决心发起反叛的那天起就没遇到过像样的抵抗,一直奇迹般称得上顺风顺水的这些人, 登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慌乱。
对强权的畏惧, 实际上是深深埋藏在奴隶的骨子里的。
乱哄哄地叫嚷了一阵后, 他们纷纷挤到了窗户旁, 争先恐后地朝下俯瞰着。
明明看不清带领军队的那个人的面孔, 他们却能清晰感觉出,那是一位拥有比曾经的布托尔男爵要高贵得多的气质的贵族。
意识到这点后, 这群人仿佛一下褪去了张狂的外皮, 又变回了那个畏畏缩缩的奴隶。
发现大门从里头无法推开后, 不少人更是差点急到崩溃了。
“门都被从外面拴住了!”
“推不开!”“要强行撞开吗?!”
“外面全是士兵!他们究竟想做什么?!”
“完蛋了, 那一定是王都派来镇压我们的!”
“是要把我们困在里面活活饿死吗?!”
“早知道前几天就该走了!”
“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害怕得六神无主的叛军们, 不少都在这时想起了他们的领队。
“快去问利德尔!利德尔说不定会有办法!”
于是一行人一窝蜂地朝位于最高处的利德尔的卧室冲去。
“我已经知道了。”
他们冲破房门时,利德尔正抱着臂, 神情严肃地与最亲信的那几位副手靠在窗边,像是在商讨着什么。
看着这些人慌慌张张的姿态,他紧皱着眉,勉强耐着心安抚几句:“都冷静下来!看清楚了,敌人没有带任何攻城器械,根本无法攻破围墙的防御!现在只是把城堡的大门围住了,为什么要怕成这样?”
听到利德尔的话, 慌乱的众人果然感觉稍微好了些。
是啊……并没有看到那些吓人的攻城器械啊!
就算是力大无穷的骑士, 也不可能在不借助那些器械的情况下, 突破城墙的防护的!
“而且仓库里剩下的食物虽然不多了,但还够我们吃上十几天。”利德尔沉着脸说:“现在情况特殊,就不许再像之前那样奢侈浪费了,必须尽可能节省。还有那些女人……一个都别留了。”
面对最后那句残忍的决定,众人都是一脸的理所当然。
现在可不是寻欢作乐的时候,让那些女人继续活着,他们可还得继续喂粮食呢!
就算她们吃得再少,那也是粮食啊。
现在可连他们自己都不够吃了!
况且经过一整个冬天的肆意玩弄,他们也把那些总哭哭啼啼、身体越来越虚弱的女人给玩腻了。
就算利德尔不说,他们本来也没打算在今天离开时,给她们留下活路:那么碍事,本身也不可能带走。
而且别开玩笑了,她们万一得救,还不得到处控诉他们的罪行,怨恨他们的作为吗?
与其让她们的身体继续去便宜别人,嘴巴说自己的坏话,还不如一刀砍死简单呢!
也有极个别稍微感到一些不舍的,小声提出:“那能不能今晚先不杀,明天再说?保证不喂她们吃的!那总没关系了吧?”
“嘿,白痴,谁知道你会不会因为她把你伺候舒服了,就把自己的面包分给她!”
“反正是你自己的食物,只要你不拿多的,我才无所谓。”
利德尔终于耐心耗尽,沉声骂道:“你要是那么想留,就跟她们永远一起留下吧!”
见他动怒,所有人都噤声了。
见利德尔三言两语就安抚好了恐慌的人群,他的好友兼副领队德普提不由得感叹:“果然还是你厉害啊。”
“也只能骗骗那些蠢货了。”
等卧室大门重新关上后,利德尔的脸色就一下重归沉重,暗暗咬牙道:“我早就说过,让他们快些跟我离开……”
要不是这群目光浅短的蠢东西贪恋安逸和享受,在食物快耗尽前根本不舍得离开奥尔伯里的话,他根本不会受到连累,一起成为今天被困在窝里的老鼠!
只是一切都已经发生,他现在再愤怒,也于事无补了。
利德尔很快调整好心态,转而询问:“城堡里的武器储备还有多少?”
“够一千人用的。”德普提苦笑着说:“但你也知道,那些家伙……都只拿过锄头,根本没几个会拿剑。”
而在刚过去的这个冬季里,那些人都不听劝说,只顾着寻欢作乐,到现在可能连锄头都挥不利索了。
空有武器,却不会用!
战斗的意志遭到消磨,也没有了当初那誓死一战的决心。
两项大劣势相加,哪怕人数相当,他们也绝对不可能是那一看就训练有素的军队的对手。
利德尔当然清楚德普提说的是事实。
他不禁骂了一句特别脏的话。
他紧拧着眉,烦躁地看向窗外,心里的疑惑却越来越重。
最后忍不住搁下思索脱身计策的念头,询问身旁的德普提:“快看看,他们究竟想做什么?”
让城堡里的人感到畏惧的这支敌军,在围住所有的出口后,却并没有进一步进攻的意图。
在骑士的带领下,卫兵们有条不紊地就地取材,修了一顶顶模样古怪、但能隔绝弓箭和热油的简单掩体,而没有进一步接近城墙。
而那些不是卫兵装扮、更像是农夫的其他随者,做的事情就更让利德尔感到一头雾水了:他们竟然掏出了农具,清理起地里的杂草来!
“怎么回事?”德普提瞪大了眼睛,喃喃道:“一定是他们为了让我们松懈,才采取的伪装!”
利德尔并没有吭声。
在心里,他也不认同德普提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