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了钱,就该上路了!”
一股莫名的阴风从吹向纸钱,将守墓人撒来的纸钱全部吹走。
显然陆应星并不愿离开。
唐宁还是第一次亲眼看见人和鬼对抗的场面,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知道接下来会如何发展。
守墓人面不改色地从身上掏出了一条漆黑线的线,他冷酷道:“敬酒不吃吃罚酒!”
那漆黑的线宛如活物般从守墓人手中弹射而出,直直射向了唐宁身后,唐宁不敢乱动,那笔直的线不断震颤,守墓人目光如炬,黑线的一端缠在他的食指和中指上,苍劲有力的手用力拉扯着长线,似乎在拖拽着什么。
唐宁能感受到背后那股阴冷的气息从他身后侵蚀到了他的体内。
在阴气短暂入体的刹那,唐宁似乎听到了一阵凄厉的撕心裂肺的惨叫,那叫声蕴藏着极致的痛苦,恍惚间似乎是陆应星的声音在说:“逃!!!”
黑线被守墓人骤然拖拽了过去,那道声音犹如幻听般从唐宁的脑海中消失得一干二净,唐宁痛苦地蹙起眉,伸手去按压肿胀的太阳穴。
刚才是陆应星在他的脑海里说话吗?还是他自己产生了幻觉?
唐宁的头痛得厉害,他看向墓碑上的黑白照片,这一次照片里的陆应星并未转动眼珠与他对视,而是和所有普通的遗照一样,一动不动,目视着前方。
这关于陆应星的灵异事件,终于结束了。
唐宁呆呆地望着这块墓碑,却并未有想象中的如释重负,陆应星刚才对他说的“逃”是什么意思?是莫云初快追上来了吗?
“走。”守墓人对唐宁冷淡道。
唐宁回过神来,连忙跟上了守墓人的步伐,守墓人走的方向并不是他所住的房屋,而是墓地的更深处。
一块块墓碑伫立在黑暗中,阴暗,冰冷,像一双双眼睛躲在暗处窥探,让唐宁忍不住双手抱住手臂,轻声问道:“我们要去哪里?”
守墓人没有说话,他沉默地朝前走。
唐宁见状也不敢多问,他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只剩五分钟了,再过五分钟就过了莫云初规定的期限。
不过他之前已经将这件事告诉了郝老板,郝老板说守墓人会帮他解决,让他一切都听从守墓人行事。
唐宁再次看向守墓人,此刻守墓人的脚步停了下来,他站在了一块墓碑前,唐宁看向了这座墓,这是一座无主的墓,墓碑上空空如也。
守墓人取下身后的背包,从里面掏出了一个铁锹,在唐宁茫然的注视下开始挖土,也许是雨水将这片土地泡得松软,铁锹像切豆腐般轻松铲进了土地。
一股腥臭气息从土里散发出来,混杂着沙土的雨水颜色浓郁得像是褐色的血。
守墓人挖土的速度很快,一下子就挖到了什么东西,铁锹将那东西周围的土全部铲走,暴雨冲刷走那东西表面的薄土,露出了漆黑的外壳。
那似乎是一具棺椁。
唐宁不明所以地站在一旁,小心翼翼道:“请问我能帮上点什么忙吗?”
守墓人抬头看向唐宁,凝望着唐宁的眼神沉默又怪异。
“有。”
唐宁连忙问:“需要我做什么?”
守墓人放下铁锹,指着那具棺椁,声冷如冰道:“躺进去。”
唐宁呆滞了两秒,被水打湿的小脸茫然极了,像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遭遇这一切,“什么?”
守墓人掀开了棺材板,里面空空如也,但内部却绘满了隔着奇怪的字体和图案,样式有些像唐宁在老刘家门口看到的黄符,让人无端感到惊悚和压抑,即使唐宁并不了解这是什么,他也明白在深夜躺进一座空墓前的棺材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我让你躺进去!”守墓人命令道。
一道闪电划破漆黑的夜空,照亮了守墓人阴鸷古板的面容,那双苍老的双眸坚定异常地盯着唐宁,滂沱大雨倾倒在他的身上,他的身形却挺拔异常,像承受着海浪侵蚀的礁石,唐宁惊恐不已地望着守墓人,不明白为什么对方忽然从护身符变成了催命咒。
他下意识后退了一小步,守墓人突如其来的转变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他像只刚出虎穴又入狼窟的小兽,浑身毛都炸起,随时都做好了转身就跑的准备,即使身体已经虚弱到没有多少力气。
守墓人站在墓前,冷酷询问道:“你要吃敬酒,还是罚酒?”
似曾相识的话语。
唐宁回想起守墓人刚才解决陆应星的画面,还有陆应星那声凄厉的几乎要刻在他脑海里是“逃”。
有没有可能,陆应星当时是在喊他逃离守墓人?
唐宁猛然瞪大双眼。
是他的思维惯性出了问题。
他只想着逃离厉鬼,却忘了人心同样可怕。
然而现在再逃跑已经来不及了,唐宁来不及懊恼自己的迟钝和愚蠢,他拼命思考对策,可脑子却想不出什么好方法,唐宁只能一边将手伸进口袋里试图拨通郝老板的电话,一边颤声道:“我不太理解您的意思,我为什么要躺在这里面?”
雨水不断从发丝、睫羽滴落到苍白的肌肤上,唐宁的声音因为寒冷发着抖:“凡事总要有理由,连劝酒前都会先来一段劝酒词,您说是吧?”
空旷的墓园只有铺天盖地的暴雨声。
半晌,唐宁听到了守墓人嘶哑的声音:“只有这样,他才会明知是陷阱,也要自投罗网。”
拨通郝老板电话的手一顿,唐宁声音艰涩道:“他,是谁。”
“莫云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