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不肯受罚?”缠绕在唐宁身上的红线缓缓收缩,从指缝到腰间,帝君的声音也不像最初那样冰冷,反而流露出了一点悲悯的意味:“也是,你的皮肉实在娇气,哪怕只是最轻的刑罚也要从你身上剥下一层皮。”
“可你罪不至此。”
唐宁一下子燃起了希望,噙着泪的眸子亮晶晶望向迷雾中的人。
“不如这样,我对你施以笑刑。”那声音饶有兴趣道。
笑刑?
唐宁还未反应过来这是什么,一根红线便缠绕住了他的脚踝,鞋子被无形的存在剥落,露出了雪白的足底。
一根金色的翎羽凭空出现,羽尖落在了唐宁的足心,只轻飘飘划过一下,唐宁便颤抖着睁大了眸子,而后那根翎羽忽然急速厮磨,触电般的颤栗感从足底窜至全身,娇嫩的足心似乎要被那片轻飘飘的羽毛揉烂了。
唐宁蹙起眉,脸上露出了欢愉和痛苦交织的神情,他一开始还有力气去挣扎和痛哭,哭到后面没了力气,像幼猫一样只会无声地发着抖,被漆黑令签压住的嘴合不上,涎水从唇角淌下,沿着修长的脖颈落在颈窝。
当令签从中取出时,唐宁发出一声近乎融化的啜泣。
湿淋淋的令签重新回到了那位帝君的手中,帝君微微颔首,义正言辞道:“念你是初犯,此次只对你稍加惩戒,日后你要对你的夫君忠贞不渝,不可生出二心。”
冰冷飘渺的男声在夜色中起了一串回音,眼前的一切随之烟消云散,什么帝君、什么厉鬼、什么宫殿都不见踪迹,似乎刚才的所见所闻都是唐宁的错觉。
如果不是脚底还残留着一阵酥麻……
阴冷的风吹在了唐宁身上,唐宁打了个哆嗦,软手软脚捡起了地上的衣服和鞋子,因为刚才被碰了太久,他的脚碰到鞋子时也受不了地蜷缩起来。
这、这都叫什么事?!
唐宁哆哆嗦嗦捡起了地上的镜子,发现镜子上竟然照出了纪珂的身影!
太好了!找到了!
唐宁激动地想要把这个消息分享给纪爷爷,这个时候,他忽然发现周围安静得过分了。
唐宁愣了一下,抱着镜子走动起了,却并未听到身后有那迟缓的脚步声,他一步一步走向纪珂的魂魄,身后始终没有任何声响。
唐宁抱紧了镜子。
属于纪珂的魂魄和这个村庄其他怨气深重的魂魄表现都不太一样。
“纪珂”鬼鬼祟祟躲在一棵树后,好像在透过树枝偷窥着什么。
纪爷爷交代过,千万不能吓到魂魄,万一把对方吓得魂飞魄散,那这魂就怎么也叫不回来了。
于是唐宁轻手轻脚捧着镜子走了上去,他小心翼翼调整镜子的角度,终于看到了“纪珂”偷窥视角的画面——
那是一条波光粼粼的河流,河流里似乎有人在洗澡,那个人沐浴的动作很像是什么电视剧里为美人量身设计的,比如坐在岸边,先用好看的脚在水中嬉戏。
唐宁不解地旁观着,他不是不明白为什么有人洗澡要用脚去拨水花,而是不理解为什么纪珂的魂魄会对这种东西产生执念。
接下来那个人脱下衣服,用手舀起水,再将水淋在身上。
纪珂魂魄的脖子探得更出去了,大概是鬼探头的程度。
水下忽然涌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波涛,那人也随之发出了一声又一声的低吟,整个画面明明什么也没有露出,却洋溢着不可描述的气息。
唐宁的表情渐渐尴尬。
然后他看见,那个一直背对着他洗澡的人转过了正脸,露出了一张潮红的面容。
那是唐宁的脸。
唐宁:“......”
发现自己的队友濒死时脑补了自己的春宫图是一种什么体验?
谢邀,起了杀心。
唐宁沉着脸把红线缠在了纪珂的魂魄上,拽着还想继续偷窥的纪珂魂魄,像拽着一条放出门遛弯就不想回家的狗。
纪珂的魂魄转头看向了唐宁,对上唐宁的脸后,一下子失去了挣扎的力道,异常顺从地跟着唐宁走。
唐宁完全开心不起来。
那个最应该开心的人不在了。
唐宁通过红线将纪珂的魂魄带进了纪连韫的房间,目光找到了躺在角落里的纪珂身体,唐宁将缠在他指尖上的红线取下,绑在了纪珂的身体上,这样红线的一头连着纪珂的身体,一头连着纪珂。
在唐宁的注视下,那根红线不断颤抖,不知过了多久,红线落在了纪珂身上,昏迷许久的纪珂缓缓睁开完好的右眼,他看到唐宁后,说出的第一句话是:
“小心纪连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