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庆幸自己不能说话,这样就不需要假装自然地开口。
唐宁打开手机备忘录,将上面的东西展示给庚溪:“看你之前不是说要去民政局结婚吗?该准备的证件你准备好了吗?”
庚溪毫不犹豫地点头,眉眼间是藏不住的欢喜:“小宁这么早回来是要和我一起去民政局吗?太好了,可是现在会不会太匆忙,我们还没选好穿什么衣服......”
庚溪絮絮叨叨说了一堆,说话难得语序混乱,在他问唐宁“现在就去吗”的时候,唐宁挤出了一个笑,“我想先看看证件。”
庚溪停顿了一下,那滔滔不绝的话语都停了一下,他安静地审视着唐宁,在唐宁忍不住要避开庚溪的视线前,庚溪转身去了卧室。
唐宁的喉结上下滚动,他屏住呼吸跟上庚溪的脚步,看着庚溪走进屋内,打开保险柜,取出了结婚需要准备的证件,那是两份户口本和身份证。
小小的证件,却是一个人在这个社会上存在着的证明。
当唐宁伸出手要取走的时候,庚溪捏住证件一角的手指并没有松动。
唐宁的力气并不大,他一时间难以取走。
睫羽不断颤动,唐宁掀起眼睫看向了那双琥珀色眼眸,庚溪直直地望着他,轻声问道:“小宁,你真的已经准备好了吗?”
“我......”喉咙发出了微弱的声音,像是在呜咽。
我真的已经准备好了吗?
神秘人告诉他的真相和眼前的庚溪重叠在了一起,唐宁的手指有些怯懦地想要松开,他充满了打开潘多拉魔盒的恐惧和迟疑。
然而庚溪却先一步松开了手,唐宁因为惯性差点没拿稳手中的证件,他的双手连忙接住这两份证件,掌心不知道何时已经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冷静一点。
唐宁不断呼气和吸气,他垂眸望着手中的两张身份证,一张是“唐宁”的身份证,还有一张显然是庚溪的。
只是印着庚溪面容的身份证上,却并没有庚溪的名字。
一个无比陌生的名字印入眼帘——
奚贠。
而后在民族一栏却是“苗”。
唐宁捏着身份证的手在不断颤抖,他的声音很是微弱,每一个字从喉咙里挤出来都会让他格外痛苦,唐宁蹙起眉,轻声问道:“你......身份证上的...名字......怎么不一样?”
“奚贠是我的苗名,庚溪是我的汉名。”他温柔道。
“你......为什么...”唐宁断断续续道:“不早点......告诉我......”
喉咙尝到了一点血腥味,强行开口说话会让受伤的喉咙更加严重,但唐宁依然开口,他希望在卡牌的影响下,庚溪能对他说实话。
“我只是在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庚溪轻声道:“在你爱我的时候,我愿意对你说出一切。”
是这样吗?
好像确实如此,如果没有卡牌游戏,庚溪和“唐宁”将会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他们会拿着证件一起去民政局,“唐宁”会注意到身份证上不同的名字和民族,庚溪也会告诉对方——
可庚溪真的会告诉唐宁全部吗?
“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唐宁艰难道。
庚溪却没有第一时间开口。
他凝视着唐宁的眼睛,那张俊美的脸上仍旧是浮现着一点笑意,并不深,有一点苦恼和更为深刻的难过,他轻声道:“但小宁并不爱我。”
是的。
唐宁并不爱他,或者说是“它”。
奚贠,贠,唐宁刚刚从那个神秘人口中得知了这个字的读音。
贠(yun),一种蛊的音译。
有一种蛊在苗语里读yun zhong ,翻译过来就是贠蛊,全名叫做姆贠蛊,也称“人蛊”或“蛊人”。
蛊人这个称呼里虽然带了一个“人”字,但另外一半却是“蛊”,所以这种东西不能算是真正的人。
庚溪,奚贠,他,或者是它,某种意义上就是一个有着人的外表的蛊,唐宁身上的第三道蛊的气息,就是属于它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