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宁的身体紧绷, 没有回应苏安云。
苏安云叹了一口气,他伸出手揉了揉唐宁的脑袋,好像在安慰一个别扭的孩子。
居民楼很老, 楼道里的灯坏了很多年,苏安云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牵着唐宁的手走在狭窄的楼梯上。
楼梯旁到处都是小广告,有开锁的、不孕不育的、房屋租赁的......
每一个小广告都和唐宁的记忆重叠在一起, 那都是记忆小角落里零碎的东西,很是细枝末节,唐宁从小就很怕黑,他胆子真的小啊, 一个人走着黑黑的楼梯口就会慌得想哭, 越走越怕,一定要妈妈牵着他的手才肯走路。
唐宁用力抓住苏安云的手。
他竭尽全力保持着表面的镇定, 不让自己出现什么异常。
四楼的楼梯走起来很辛苦, 可唐宁却觉得一下子就到了。
苏安云从怀里掏出钥匙开门, 屋子里是黑漆漆的, 不过卫生间那边隐隐有灯光亮起, 苏安云打开了灯, 熟练地换上拖鞋,他看到唐宁僵立在房门前,又自然地蹲下来帮唐宁把鞋子换了。
卫生间传来了洗衣服的声音, 苏安云压低声音道:“快回房间把你的衣服换了。”
唐宁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冷静往自己的卧室走,他的房间离卫生间很近, 要回到房间必须要经过亮着灯的卫生间。
越朝那个卫生间走近, 唐宁的肌肉就越发紧绷, 他的神经似乎也要绷成一条直线,在唐宁即将走到卧室的那一刻,卫生间突然传来了女人的喊声:“回来了?”
唐宁从喉咙里挤出了一声“嗯”。
“今天玩得开不开心呀?”
唐宁声音艰涩道:“......开心。”
女人似乎察觉到了唐宁的语气问题,她没有再说什么,唐宁僵硬地打开房门,一下子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颤抖着关上门,后背贴着门板,像被抽去脊梁骨一样靠着门滑落下来,最后蹲在了门边。
老房子的隔音很差,差到一丁点儿的动静都能让人听见,女人洗衣服的力度突然变大了,听起来就很用力。
唐宁抱住脑袋,一个人将脸埋进膝盖,他知道妈妈是不高兴了,刚才妈妈主动和他搭话,就是想要和他和解。
手指抓住头发,头皮泛起了一阵阵刺痛,唐宁不知道自己究竟在门边坐了多久,久到卫生间那边的动静彻底消失,唐宁才艰难地站起身。
腿已经蹲麻了。
他看着这间熟悉又陌生的卧室,房间被妈妈打扫得很干净,不管是叠得整整齐齐的被褥,还是书架上从高到低摆放好的书籍,他的房间没有怎么装修过,墙角放着一盆绿萝,床头柜上摆着一盆可爱的多肉。
家里的花花草草随处可见,这些被精心照料的植物生得很好,唐宁从前并不知道照顾这些花草需要多少时间精力,后来妈妈去世了,家里的花草在很短的时间内都枯败了大半。
他抱着那盆多肉带回去照料,很努力养了一段时间,把那盆多肉养死了。
唐宁倒在床上,静静盯着天花板上明亮到刺眼的灯光,他房间的灯是最亮的,因为妈妈担心他会近视,他的眼睛像是被这样的光线刺到了,酸涩难耐。
好累。
很想就这么倒头睡下。
可是沾了血的衣服还没换,如果被妈妈发现衣服带血,可能会有很多没必要的麻烦,想到这里,唐宁缓缓坐起身,他脱下了苏安云的外套,拿起床头叠好的睡衣换上,那染血的衣物被唐宁拿在手里,他又找了个黑色塑料袋把这件脏衣服装好,最后才小心翼翼推开房门。
屋子外面很黑,客厅没开灯。
唐宁只敢探出一个脑袋,正当他准备放轻脚步走出房门时,唐宁突然从黑暗中听到了一阵有点奇怪的声音,很轻微,像是从厨房那边传过来的,是老鼠吗?
唐宁犹豫了一下,他先是看了看妈妈的卧室,从门缝那边看过去没有任何的光,但是现在还不到七点,妈妈不至于这么早就睡下了。
他又看了一下家里的客房,也没有光。
唐宁心跳加速,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要回到房间,还是拼一把去厨房看一看。
A级副本肯定会有危险,只是到目前为止他还没发现家里具体的危险在哪里,按理来说副本难度都是一天比一天大,第一天大部分都会比之后要安全,如果他现在不去探索,以后可能更没机会。
想到这里,唐宁屏住呼吸蹑手蹑脚朝厨房逼近,他尽量走得很小心,只是在黑暗中却不慎踢到了什么,发出了一声闷响。
厨房里的动静一下子停了下来,唐宁这个时候想要后退,但已经迟了,厨房和客厅的灯接连亮起,唐宁抓着黑色塑料袋手足无措地站在灯光下。
“小宁。”苏安云从厨房走了出来,他对唐宁笑着道:“正想找你,要吃夜宵吗?妈妈在厨房炖了补药。”
唐宁连忙道:“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