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宁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此刻的时间,午夜十二点。
唐宁将手机放回枕头下,又闭眼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等到苏安云回来,这让唐宁不由得蹙起眉头,他拿出看了看时间,已经过去三分钟了。
要出去看看吗?
唐宁犹豫了一下,他决定出去看看,看看苏安云这个时候在做些什么。
怕穿鞋子会发出声音,唐宁干脆赤脚踩在地上,他一步一步小心地走近房门,午夜十二点的房间安静异常,连根针掉在地上都看得清,这让唐宁开门锁的动作也像加了慢动作。
他屏住呼吸,将门把手拉到底,一股阴冷的风从门缝里渗透了进来,吹得唐宁额头上的冷汗格外凉,唐宁拉门的动作一顿。
可惜他这扇门没有猫眼,不然他就可以通过猫眼看门外有没有站人。
虽然说趴在地上透过门缝也可以看,但现在没有光,必须要打手电筒,强光在黑夜中有些打草惊蛇了。
唐宁缓缓打开了房门,黑暗之中,他并未感受到有东西站在他面前。
但唐宁再一次听到了诡异的声响,是从厨房那边传来的咀嚼音。
唐宁昨天晚上也听到了那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动静,当时他不小心踢到了地上的瓶子,惊动了厨房里的哥哥和妈妈。
要再去看看吗?
其实不需要什么犹豫,有些东西是唐宁必须要去探索的,机会已经展现在他的眼前,他现在如果畏惧这一点和机会伴随的危机,那么以后等待他的将会是丝毫不给他准备的庞大危险,一击毙命。
唐宁下了决心后,他吸取了上一次的经验教训,他没有站着行走,而是蹲在地上一步一步挪,每走一步之前都小心翼翼先用手去摸一摸地上有什么东西,这样虽然很慢,但起码保险。
指尖摸到冰冷的瓷砖地面,耳朵听到厨房那里不断进食产生的动静,唐宁一点一点朝厨房的方向逼近,这是他生活了十几年的家,才能让唐宁做到黑暗中看不见方向还能凭借直觉摸索。
离得越近,唐宁的心就跳得越厉害,不知道厨房的推拉门有没有关上,如果关上了他就很难看到内部发生了什么。
不过那里有窗户,没有窗帘的,只要他将推拉门拉开一点缝隙,借着月光应该能看到里面发生了什么。
唐宁正这样思考着对策时,他的指尖突然碰到了一个冰冷的东西,有点坚硬。
唐宁的心骤然一跳,他的大脑还没反应过来,手就本能地缩了回去,幸好唐宁的力道很轻,没有撞倒那个东西。
那是什么?!
唐宁蹲在地上没有听到什么特别的动静,他连忙改变了自己蹲在地上前进,准备绕开这个东西。
当唐宁一次伸手去摸索,又摸到了相同触感的东西,如果那个东西没有自己移动的话,那应该是地面上出现了至少两个又冷又硬的小东西?
因为有了不久前的惊吓,这一次唐宁没有立刻收回手,他的指尖朝下移了一下,碰到了柔软的触感。
这是什么呢?
唐宁真想打开手机用屏幕光照一下,只是现在他离厨房很近了,那咀嚼声未曾停下,说明厨房里的东西还没被他惊动,现在要是突然亮起光让里面的东西察觉到了,那实在是得不偿失。
唐宁准备再绕开一段距离,他又往旁边挪了一步,然后伸出手朝地上摸索的时候,没有再摸到那个东西。
上面坚硬,下面柔软,摸起来很小,却很重很沉稳,感觉再用一点力气都不能推得倒。
这究竟是什么?
唐宁赤脚走着实在有点冷,他一边想着一边无意识将手放在了冷冰冰的脚趾头上。
坚硬的,是指甲盖。
柔软的,是没有被指甲盖覆盖着的脚趾头。
唐宁猛然瞪大了双眼——
他刚刚摸到的是一双脚!!!
一双冰冷的赤脚就站在地上。
那后知后觉的悚然从唐宁的脚底直冲天灵盖,他的手和腿都因为恐惧发软,唐宁蹲在地上,僵硬地扭过头,一点一点看向他刚刚摸到脚的地方。
这里已经很靠近厨房的推拉门了,微弱的月光洒了出来,凭借那一点光线,隐约勾勒出了一个人形轮廓。
“宁宁,你蹲在地上干什么?”女人缓缓开口问道。
随着她的出声,漆黑一片的厨房也停下了不断咀嚼的声响。
空气中一片死寂,只剩下唐宁急促的呼吸声。
如果这是一个梦中梦——
“啪嗒。”刺眼的灯光亮起,驱散了浓郁的黑暗,让唐宁的瞳孔紧缩,他看到了一双惨白的脚,穿着白色睡裙的妈妈赤脚站在墙边,垂眸直勾勾注视着他。
浓郁的血腥味从厨房传来,唐宁僵硬地转过头,看到了从厨房间走出来的苏安云。
苏安云的皮肤在灯光下有一种石膏般的惨白感,但他的嘴唇却是猩红的色彩,好像刚饮下一杯鲜血。
“小宁,你怎么在这里?”苏安云温和又诧异地询问道。
唐宁说不出话来。
“估计是饿了。”妈妈说。
“那小宁来晚了,厨房的东西已经吃完了。”哥哥说。
“怎么还蹲在地上?”妈妈问。
“怎么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哥哥问。
“快起来。”他们同时说道。
唐宁摇摇晃晃从地上站了起来,也许是蹲久了,唐宁感觉自己眼前发黑,头昏脑胀,看到的东西都出现了残影,一个是美丽关切的妈妈,身后跟着鲜血淋漓的惨白人影,一个是温柔体贴的哥哥,破碎着的皮囊里露出不祥的红。
他被苏安云扶着走路,妈妈冰冷的手贴在他的背上,阴冷的风从窗户里灌了进来,吹动起悬挂着的风铃。
在家人的帮助下,唐宁重新回到了大床上,床上的余温已经消失不见,唐宁听到妈妈说:“你们两个男孩子都这么大了,怎么还睡在一张床上,不嫌挤?”哥哥说:“嘘,他很累了,不要打扰他。”
枕头不知道被哪只手拿走,床上又只剩下唐宁孤零零得一个人,脚步声从有到无,房门被轻轻关上,唐宁的心好像也随着房门声颤了一下。
——“别走。”
他听到自己灵魂深处软弱无助的挽留声。
——“不管是家人,还是怪物,都别走...别离开我...别丢下我......”
他裹住被子,蜷缩成了一团,泪水从眼尾滑落,他自己抱住了自己,喃喃道:“别走,别离开我......”
泪水打湿了枕巾,唐宁的肩膀微微颤抖,疲惫不堪的身躯和精神状态让唐宁很快就进入了梦境,他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梦,只知道自己在梦里疯狂地逃亡、奔跑,当闹钟把唐宁闹醒的那一刻,唐宁才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晨曦的微光从窗帘缝隙中洒落进来,唐宁的脸上都是干涸的泪痕,他没有半点睡醒后养精蓄锐的感觉,反而比入睡之前还要疲惫。
他拿起了手机,看到了许多新消息。
姜眠眠:“你买了什么衣服?我想看看。”
林蕴:“我快到你家楼下了。”
柏映雪:“不好意思,昨天在养伤没有回消息,我看今天大家要去姜眠眠家做客,你的问题我们见面的时候我再告诉你。”
唐宁看到柏映雪的消息稍稍精神了一些,不管怎么样,柏映雪还活着就是好消息。
他告诉林蕴自己还有十几分钟就能好,又告诉姜眠眠他买了一条黑裙子。
和队友们简单联系了一遍,唐宁似乎也稍稍汲取了队友们身上的鲜活气息,让他有力量从房间走出去。
一打开房门,唐宁就听见了一声声惨叫,唐宁愣了一下,闻声看去,在电视机上看到了熟悉的手撕鬼子神剧,妈妈正坐在沙发上全神贯注地看电视。
卫生间传来了洗漱的动静,苏安云将毛巾挂在架子上,细小的水珠点缀在他长而密的睫羽,他注视着唐宁时眼睛弯了弯,好像有细碎的光在温润的眼里闪烁,“早上好,小宁。”
唐宁动了动唇,恍惚道:“早。”
苏安云帮唐宁放好了洗漱要用的水,还帮唐宁挤好了牙膏。
唐宁下意识看向苏安云的唇,浅淡的唇色,没有昨晚看到的那样猩红。
“怎么了?”苏安云问。
唐宁慌张地摇头,他将牙刷放进排列整齐的洁白牙齿中,突然想到了什么,唐宁顾不上嘴唇还沾着乳白色的泡沫,他含糊不清道:“衣服。”
昨天买的衣服假发都还在苏安云的背包里!
“小宁要穿哪件?”苏安云问。
“黑。”唐宁毫不犹豫道。
苏安云点了点头,转身去房内拿衣服,唐宁急匆匆洗漱,趁妈妈还在专心看电视的时候,他做贼一样回到了卧室。
苏安云正将他今天这一套的衣服放在床上,黑色公主切假发、黑裙、黑丝袜。
......最后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去了?
唐宁拿起了黑裙,想要找个袋子把裙子和假发都装起来,毕竟妈妈现在在家,他不可能直接女装出门。
只是当唐宁自己亲手拿起小黑裙的时候,他才发现了一点不对劲——
这条黑裙的背后有着一大片性感的镂空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