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仪是刚从城外回来的。
秋收是一年一度的大事, 他刚来任职,必须亲手做过亲眼瞧过, 才能知晓秋粮的真实情况。
土地是老百姓活命的依靠,他丝毫都不敢懈怠。一直忙至天幕转黑,他才一腿泥泞的回了府。又听顾长安找他,便又换了衣服匆匆赶来。
他忙瘦了不少,虽然已经换了衣服,顾长安还是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你受伤了么?”顾长安直接问。
“整日田间地头的,我不擅这个。总会剐蹭些伤来, 不碍事。”马仪笑着摆摆手,“你这是在做什么,闻着都叫人垂涎欲滴。”
“做点好东西。”顾长安笑道, “只可惜马知府受了伤,不能吃了。”
“那可太可惜了。”马仪哈哈大笑,“你今日寻我, 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倒也无甚要紧事。”顾长安将一罐柿子酱递给他, “你们霜降不是要吃柿子么?我就做了些果酱。你跑来跑去, 到可以添个味道。”
马仪看着那罐果酱,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便问道:“你那熟客来给他老爷买果酱了吗?”
顾长安有些惊讶地看向他:“你认识他老爷?”
关于那位尺玉的家人,顾长安还真没想过连马仪也认识。毕竟马仪一开始根本不认识尺玉。这么一想,便是认识那熟客了。
让身边人守在杭州府……所以那人果然是京中豪门么。
马仪黑瘦的脸尴尬地露了个笑:“你可得记得送他一些, 不然他又得心下发醋,独自一个的生闷气。”
“那就等那位熟客来了, 给他送上一罐。”顾长安笑了笑, 又说, “城外那些流民,城内有准备施粥么?”
他提到这个,马仪就知正事来了,就肃了脸说道:“现下府城四面都有流民聚集,施粥一事却也在筹集当中。另外……”
除此之外,药品与挡雨挡风的棚也都是要事。
放流民进城,一怕有为发现的时疫,二怕有人扛不住骤降的天气。
霜降一过,冬日便随时可能到访。白昼与夜里温差极大,又多阴少阳。不少身子虚弱的老人小孩,都抗不过这样变化无常的冷天。
“若是施粥,我倒也可以提供一点米粮。”顾长安说,“你让熬粥的每次只添加少许在粥锅里,应当能增加人们抗寒的能力。”
马仪一听,双眼一亮:“是何物?”
顾长安便从厨房里拿出一个布袋,顺手还将放凉了的没有添加调味料的鱼片粥,给猫咪们放好了。
马仪一看就愣住了,顾小郎君说是米粮,还真就是米粮。
袋子里的大米看起来像是今年的新米,一粒粒都脱了谷。只是个头看着比一般的粳米更大一些,装在深色的布袋中,莹莹似玉。
“朋友送了我一石。”顾长安说,“这一斗米你就拿走,记住,一次最多只能添加一茶杯的量。”
“若是添多了……”
“恐会有所不妥。”顾长安说,“后果可比多喝了几杯水严重。”
马仪心下一惊,当即拱拱手:“既然如此,这次施粥,我会让最亲近的人来负责。”
马知府最亲近的人,也比不上锦衣卫有威严。
他拎着米回去,留守在杭州府的锦衣卫指挥使就上了门。看模样,便是那定时去猫咖买饼干的熟客。
“马知府受了伤,我来给你送点我们特制的外伤药。”那熟客便是锦衣卫指挥使说。
马仪拱了拱手:“多谢杨指挥使。”他今日失足落入田中,腿被田边的尖石划出了一道很深的血口。虽然当时便有大夫给他清创止血,但现在依然渗血不停。
他道了谢,将顾长安的米粮拿出来,细细与杨指挥使说了。就见那杨指挥使神色一肃,当即点了半个队的锦衣卫出列。
顾小郎君拿出来的米粮太过贵重,新出的东西也得给陛下呈上一份。
他留下锦衣卫在府衙配合,便匆匆赶往猫咖,去替家中老爷取仙草并柿子酱。
指挥使到时,猫咖里有些异常的安静。
顾长安与白七均背对着大门,站在那通向院落的圆形月亮门门口,却只是站着,也不知在做什么。
指挥使挨过喷,在门口小心地喊:“猫老爷?”
两人齐齐回首,均是一脸奇怪的表情。
顾长安转身向他走来,脚边就跟了个小猫儿。
那猫儿走路有些颤巍巍的,七拐八拐的样子看起来像是醉了。可猫怎么会喝醉呢?指挥使看着那猫,有些发笑。
白七扫了他一眼,两步走到那小猫儿身边将猫一拎,带回了院中。
“可是马知府让你来的?”顾长安在吧台问指挥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