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嗐。不兴丧气啊。”舟贩赶紧打断她,“等过了这年咱就回家,咱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没什么好慌的。”
一家人一边聊着天,一边驾着车。在风中慢慢地走远了。
几场风雪下来,杭州府年味就浓了起来。
河坊街家家户户挂起了特制的红灯笼。那灯笼上画着各家牌匾,一点亮就红彤彤的煞是热闹。
竹里花拿着一卷话本子上了门:“猫老爷,您有兴趣不?”他面色红润,兴致高昂:“今年那戏班子定的戏份,与您有关咧!可要亲自来参演一段?”
戏班子?戏份?
“什么东西?”顾长安隐隐有着点不好的预感。
竹里花挥着话本子:“春节的求运道戏曲啊。老爷您往日里没见过吗?”他嘿嘿笑着道:“今年我们定了‘猫老爷单骑赴孤山,战鼠精巧妙救童子’的故事!”
顾长安:“……”
猫老爷沉默,猫老爷不安,猫老爷痛苦捂脸。
“这是个什么东西啊……”顾长安又问。
见他好似真的不明白,竹里花便细细解释道:“就是城里的各家商铺出钱,凑个几万贯的去亲自演出话本子里的人物,到时会在城内和西湖边演出,以求来年财运亨通。”
顾长安听得倒吸口凉气:“你们自己演,别来问我了。”
“猫老爷你真不演啊?”竹里花有些不甘心,“你不演,那又有谁能演出你的风采!”
“谁都好,谁都行。”顾长安连连道,“我看你就挺好的。去排练吧乖,别寻我了。”
竹里花不懂他的抗拒,可听猫老爷亲口说自己能演他,又心里开心得很。
嘿嘿,看吧,他果然是猫老爷最喜欢的门生!虽然只跟着学了一道菜,那也是未入门的门生了!
诶嘿,他这么大个门生在这里,除了他还有谁能出演猫老爷的英姿!
他决定再投五千贯!定要把这角色拿下来!除了他,又有谁能演出猫老爷的风姿?
想到此处,竹里花握着话本子,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
顾长安长舒口气瘫回沙发里,一侧头,就看见白七爷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看我笑话。”顾长安嘟囔道。
“那是挺想看的。”白七笑着说,“真不演啊?”
“谁爱演谁演去。”顾长安揉了把脸,“你过年有什么想吃的么?我们现在可以准备起来啦。”
白七闻言,伸手抓了一把顾长安的头发。
顾长安的头发长了不少。束在脑后,马尾能垂到肩上。那头发和他主人一样坏心眼。他靠的近了,肩头就有翘起来的马尾悄悄地扫他的脸颊。
扫得白七爷从脸颊到心尖都在发痒。
“也无甚想吃的。”他低声说,“倒也可以出去逛逛。”
越是临近过年,河坊街越是热闹。连那夜市里出摊的行商,都穿红戴绿了起来。
好似将一年的色彩,都储存到了这几日里。全年的心酸,都要在年中绽放出花来一般。人人都格外的欢快。
“那我们就出去逛逛。”顾长安一锤定音。
外面飘着小雪。临出门,白七又拿出一张大红披风。
那披风镶着雪白的毛领,往长安身上一裹,毛绒绒的大领子就遮了长安小半张脸。只有那双灿若悬星的眼一眨不眨地看着白七。
直看得白七脸上升起绯色,他才笑道:“好了吗?”
白七退了两步,低头看着大红斗篷上滚边的螭虎纹,才低声说:“好了,走吧。”
他推开门,率先撑开了伞。
顾长安走入他的伞下,两人并肩走向了河坊街。
除了大红灯笼,河坊街的各家商户们还在门前摆上了各色的花灯。那些花灯千奇万样,都是各商户的特色花灯。
摆在门口,引得顾长安不停地看。
“很喜欢?”白七问他。
“以前没见过。”顾长安笑得眉眼弯弯,“做灯笼的真厉害。”
“回去给你做一盏。”白七立刻道,“长安想要什么样的?”
顾长安惊讶地侧头看他:“你会?”
白七含糊应了一声:“做个猫猫好不好?”
“做个猫虎戏珠吧。”顾长安笑道,“尺玉和虎虎抢球球,想想就很可爱。”
他狭促地看着白七:“我们白七爷会做这个吗?”
白七眼神游移,好一会儿才低声说:“……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