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弼没有这个,便只能去馋吴中的。他看着盒中棕黄的柚子糖,直倒了一把在手心,倒得吴中心都抽痛了起来:“国公爷,你给我留点。”
“我就尝尝。”张文弼举着手,“就这么一巴掌的量。”
他说着,迫不及待地吃了一颗。
“这糖是不是糊了?”那奇怪的糊味过后,才是属于柚子的清香和糖的沁甜。
“怎么会呢?”吴中也拿了一颗尝尝,又去喊蒯祥,“蒯大郎君,你的糖是啥样的啊?”
蒯祥一脸茫然,到底还是把自己的糖拿了出来:“这糖很好看。”
他的柚子糖确实桃色的,裹着一层浅浅的白霜,一看便知这糖好吃。
张文弼:“……”
张文弼:“你得罪他了?”
吴中茫然看着自己的糖,好一会儿突然道:“我明白了!”
那日他抓着烧掉的衣裳去猫咖时,那顾郎君好像正在熬糖……而后他们开始私下授课后,锅里怎么了来着?
吴中揪着胡子,终于想起来那日在猫咖,那白发小郎君曾经与顾郎君提过一句:“好像给你炒糊了。”
顾郎君当时还说:“能吃就行。”
吴中低头看着自己的糖:“……”
他这是什么运气哦,因他炒糊的糖,终要入他腹中?
那蒯祥当日也在,怎么就是晶莹漂亮的糖果!
他制琉璃的手艺不如年轻人,怎么连运气都不如年轻人了。
吴中一把收起自己的小糖罐:“国公爷想吃,寻年轻人去!”
张文弼捧着一捧糖,看着吴中愤愤远走,咂咂嘴道:“怎得突然这么大火气。不过这糖嘛……”
他还真得去寻年轻人。
他得去找他家小猫精多要几盒,好自己留点,也给陛下送上一些。
免得陛下一个人在京中,知道他们在这边吃独食后,兀自一个人生闷气。
他们陛下啊,身体是真的虚。还是少气点他才好。
要是小猫精肯归京,那就更好了……
归京是不可能归京的。
京城里哪有这么多好吃的。
尺玉将脸埋在猫碗里,大口吃完了自己的猫饭,抬起头喵喵叫:“再来一碗!”
顾长安路过,一掌就把它托了起来:“你还吃得下吗?我摸着你小肚皮好圆啊。”
“只要想吃,就一定吃得下喵。”尺玉顺着他的手掌跑了两步,就一个用力跃到了长安肩头,“你养猫越来越不精心了!凡人俗事占据了长安的心!”
“有吗?”顾长安顺手挠了挠它,带着他往碧玉湖边去。
“有的喵。”尺玉道,“你的鸭血肉片,一次都没给尺玉吃过。你根本不爱你的乖猫猫了!”
顾长安听得失笑不已:“怎么连病号餐你也馋啊?”
“那是什么病号餐,那是专属独家定制猫饭。是乖猫猫从没有拥有过的待遇。”尺玉喵喵呜呜,“果然在长安这里,也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尺玉乖乖的,尺玉就没饭吃。”
“好好好。”顾长安连忙道,“回头就给我们尺玉专属独家定制猫饭。”
“这还差不多喵。”
它一边说,一边看着顾长安蹲下身,把今晚的猫饭放在了湖面上。
那猫饭依然是以毛血旺为主,搭配的食材根据每日食材会有一些变化。总得来说,是兼顾了营养与灵气需求的靠谱猫饭。
那碗缓缓沉了下去,红眼大黑猫却走到了湖面附近。
它隔着一层湖水,一双眼紧紧盯着顾长安。好一会儿才突然问:“你最近在干什么?”
那声音尖细得厉害,带着些指甲刮黑板的悚然感。
“我么?我在讲课。”顾长安蹲着身体与它说话,“是不是吵到你了?”
那双红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又问:“你是老师?”
“我是个猫咖老板。”顾长安笑着道,“但是暂且也能给人讲一些相对比较先进的知识。”
这人说话太保守了,无趣得紧。
红眼大黑猫尾巴一甩,就砸上了湖面。湖水应声而起——
“喵呜~”尺玉趴在顾长安身上,喵喵叫了两声。暴起的湖水陡然平静。
红眼大黑猫眼珠子略微一动,看了尺玉一眼:“小猫碍事。”
“大猫不讲道理喵。”尺玉说。
大黑猫又将视线移了回去:“那些人,又是什么人?”
“是工匠。”顾长安说。
“工匠么……”红眼大黑猫尾巴有些焦虑地甩了两下,又缩了回去。
它分明闻到了令人不舒服的味道。
像是,像是——
“也是这个时代的第一批火种。”顾长安又说。
是了。
像是那种有坚定道标的人,灵魂散发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