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美短待在白七的袖里乾坤中, 隔着一层薄薄的雾气观察着外面。
这里好奇怪哦,是猫猫没见过的地方。不过这里很大,可以让猫猫撒开了跑。而且很舒服……
有温暖的, 像是家的味道。
就好像在哥哥的怀里一样。
想到哥哥,小美短又扒拉了一下眼前薄薄的雾气。
外面也好奇怪哦,也是猫猫没见过的地方。
和家里差不多大的院子, 一个屋子里却住着很多人。每个人都用一个奇怪的大木板子隔开了。
开着窗,又盖着厚被子。闻起来有一股怪怪的味道。
可是那些人闻起来, 又和哥哥好像哦。
他们好像闻起来都和哥哥差不多大,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比哥哥老好多。
小猫咪不太懂这样的差别。它只是又扒拉了一下眼前的雾气,小小的呜咽了一声。
“在看什么?”
老虎精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小美短“喵呜”两声, 又说:“他们也和哥哥一样吗?”
“哪种一样?”白七问它。
“就是……咕噜。”小美短含糊了好几声, 才喵喵呜呜地说, “要住在方牌牌里啦?”
“不会。”白七说, “长安来了, 长安会救他们的。”
“长安喵……”
“嗯。”白七的声音温柔了下来, “他会帮他们的。”
小美短又扒拉了一下雾气, 然后趴了下去。它目不转睛地看着外面的一切, 尾巴在身后慢慢地甩着。
好一会儿它才突然问:“长安为什么要救他们呀?”
白七挑了挑眉。
他一开始注意到这只小猫, 是因为它那与众不同的登场。后来注意到这只小猫,是因为它似乎靠着那些功德, 在接连不断的听经里, 产生了一丝灵智。
所以他才会在袖里乾坤留下足够的功德,让这只小猫尽情的观察世界。
可他却没想到, 它已经会问出这种问题了。
“你觉得是为什么?”白七反问回去。
“咕噜……呜喵……”小美短说, “我不知道喵。他们有什么值得救的吗?”
值得。
它作为一只猫, 已经开始衡量生命的价值了。
白七想了想,抬首道:“长安,你来一下。”
顾长安立刻道:“来了。”
他毫不犹豫地转身朝着白七走来:“怎么了?”
“我们家新来的小猫咪,刚刚问了我一个问题。”白七说着露了一丝笑模样,“它问你为何要救这些人,这些人有什么值得救的。”
顾长安闻言一愣。他想了想,说:“你把它弄出来。”
白七依言将小美短塞进了顾长安怀里。顾长安抱着猫,重新踱步到那普通病院院房的窗边。
“宝贝你看,他们都是年轻的生命。他们家中会有年老的父母,相互扶持的妻子,还有年幼的孩子。”顾长安温声说,“每个人的生命都是无价的,而同时很多人的生命,也不仅仅只是代表着他们自己的生命。”
“呜喵?”小美短的尾巴卷了起来,“不明白喵。”
“他们家中有父母要奉养,有幼儿要抚养,仅靠妻子一个人,妻子会生活得很艰难。若是两人一同支撑,日子就会好过许多。所以一个人的生命,有时候也牵连着一家人的生命。”
顾长安摸了摸它的小脑袋。
他的声音很温柔,带着一些梦境的朦胧:“宝贝,只要是生命就值得拯救。而我有余力,那为什么不救?”
“可是……”小美短突然住了声。它在长安的怀里埋首下去,闷声闷气地“喵”了一声。
它的尾巴快速地甩着,打得木质窗户啪啪响。顾长安抱着它退后一步。
打不到窗户了,小美短又问:“如果他们死了,他们的家庭,也会死吗?父母,妻子,孩子,都会死吗?”
“我不知道。”顾长安说,“每个人生命的韧性不同,每个家庭的命运也不一样。我不知道一个人死去,他的家庭会如何。但是一个人死去,他重要的家人,也一定随着他死了一部分。”
他说着这话,眼眶便红了。
“哎呀猫老爷……”徐和曲刚巧从屋子里出来,一见他红了眼眶,心中顿时就慌了。
顾长安眼里蒙着一层水汽,让他看起来有些懵懂。好似一个大雪天里,在薄雾之中穿行的小鹿。
徐和曲小心翼翼地问:“您、您这是怎么了……?”
“无事。”白七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他背对着徐和曲,挡住了对方探究的视线,“被药汽迷了眼睛罢了。”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扶了扶顾长安的脸颊。
顾长安垂眸闭眼,眼泪就滴在了白七的手背上。
那滴泪好似有千斤重,砸得白七心中一跳,几乎令他喘不上气。“没事了。”白发的老虎精低声说,“我们长安最坚强了。”
顾长安缓缓吐了口气,他微微倾身,将脑袋埋在白七的胸口里蹭了蹭,才闷闷地说:“没事,只是一时情绪上来了。”
小美短“咪呜”一声,悄悄扒拉老虎精的袖子,想要回到袖子里去。
这个场景它不喜欢。长安的话也足够猫猫思考很久很久。
它不要再说话了,它要一个猫待一会儿。
白七袖口一动,就让小美短重新回到了袖里乾坤中。顾长安也从他怀里直起身:“一会儿给这边的患者也要进行补液,还是先前说的比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