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铭不太真实的拿着手中焕然一新几乎看不出来原本样子的灵剑。
他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宽容大度不求回报人美心善……(以下省略万字夸赞)的器修, 作为一个比起逼逼更愿意动手的剑修,阎铭愿意在这时候用尽自己这辈子的语言修养。
而且他虽然对器修了解不多,也能猜到这举重若轻、连开炉都不需要的修复的需得多少能耐。
——这位的出身必定不凡。
他这是用前半辈子的气运换来这一次的遇见吗?!
阎铭也很快就正色:“等江宁的事调查完了,我会想办法攒……灵石给您。”
他晃了一下神, 发现自己真的很久都没有用“灵石”这个计量单位了。
#心酸.jpg#
……
不过, 等到听到沈询说要去贺家的时候, 阎铭的表情立时一肃, “您也发现了?!”
沈询:?
还不等他把疑惑问出口, 那边的阎铭就竹筒倒豆子一样,把自己要留在江宁的原因说了——
他之所以留在这儿, 是因为怀疑江宁这边有人豢养邪祟。
这事情最初还是要从他从飞云榜上领取的一个护送悬赏说起。
那次的任务是把一个得了怪症的人送到江宁,那人不明原因的昏迷不醒。
护送一个昏迷的人赶路、当然需要雇人照料,不过因为阎铭囊中羞涩的状况, 他直接避着人用了纸偶——后者是修士常用的一种使役手段,用灵力驱使纸人、可以用来做一些并不太细致的活。
阎铭有那么一点尴尬地开口:“我走了之后,才想起来,那纸偶上还有点灵力、能再用一段时间, 所以就回去了一趟……”
对于大多数修士而言,这种纸偶完全是一次性消耗品、随处扔了都不心疼……所以对自己这种为了一丁点儿灵力专门跑一趟的行为,阎铭也觉得实在有那么一点儿寒酸, 特别是这会儿跟前还是一位很有可能身家以灵矿脉计的器修。
但他还是为自己辩白了一句, “这毕竟是凡人界……攒点灵力不容易。”
看着对面的少年并没有露出什么异样的神色, 阎铭松了口气, 对这个小雇主的印象再拔高了一筹。
——人好得不像是个器修!!
不过阎铭的神情很快就严肃下去, “我跟着灵力的痕迹找过去, 是……乱葬岗。”
“……那人的皮就贴在骨头上, 血肉内脏全都空了……我在那附近又找到几句类似情状的尸首……”
……
…………
这种死法明显不是普通的凡人能干出来的。
背后的事情一定不一般。
阎铭散修出身, 自己活得都难,要他像那些大宗门弟子一样有“下山历练、斩妖除魔”这种觉悟实在有些艰难,跟何况就连那些大宗门弟子都把“历练”二字放在前面,“斩妖除魔”在后。
不过这次到底是他一路把人送到这的、却没想到直接把人送到了死地,这下子就算为自己求个念头通达,他也不能放着不管。
阎铭自然是着手调查起来。
只不过进展却不怎么顺,因为送的那个人是染了怪症才往江宁的,阎铭一开始是从医馆这条线上查的:毕竟医馆这地方、就算偶尔死一两个人也不奇怪……
不过忙活了个把月却一无所获,反而让身上本来就不多的钱财也花的差不多。
阎铭不是个多讲究的人,干脆退了客栈的房、晚上和乞丐挤一间破庙蹭住,不过却意外听到了消息。
是几个乞丐谈论起卖身去大户人家当个仆役,历数江宁豪族的时候谈到了贺家。
这些混迹在整个江宁最底层、几乎没什么人会注意的小人物反而常有些别人也不知晓的消息,阎铭也因此听到些内幕。
先是有人说贺府常有逃奴、又有人说那些奴仆并非逃走,而是活生生地被打死,又说是亲眼看见了常有尸首被一卷草席卷着往乱葬岗去……虽然好像都是些似是而非的流言,但是从头到尾听下来,这个贺家也确有古怪。
而且“贺家少爷染妖毒延请名医”的事在整个江宁都闹得沸沸扬扬,若说来此地寻医,那和贺家扯上关系也实属正常。
因为这个缘故,阎铭也暗中去探查了几次。
他并不太擅推衍望气之术,只是隐隐察觉贺家有不对的地方,他数次想要暗中潜入,却每每都遭遇意外、要是一次两次还好,毕竟阎铭也知道自己的运数实在一般,但是次数多了、就只能说明有问题的恐怕不是他,而是这个贺家了。
*
而现在,在这个被阎铭怀疑有问题的贺家。
一位美貌妇人正倚靠在床头哀哀哭泣,而床上正躺着的面色青白的少年,正是传言中贺府那个身中妖毒的少爷,贺晗。
不过少年这会儿可半点都看不出流言中那“除了少许虚弱、其他与常人无异”的情况。除了胸膛还有些微弱的起伏、他的脸色看起来与死尸无异,倘若将手指放到鼻息间,就会发现就连呼出来的气都是冰凉的。
贺父推门而入,看见床头哭泣的妇人,立刻露出了疼惜之态。
他连忙上前一步、说着“盈娘”将人揽入怀中,那哭得梨花带雨的妇人也立刻偎依了过去。
贺父看着床上躺着的儿子,也同时露出了心疼中夹杂着些许后悔的表情。
他转头对自己一同进来的、一个长相略有些阴郁的中年人点了点头,“劳烦赤云道长了。”
被称作“赤云道长”的中年人矜持的点了一下头。
手中的拂尘一扫,身后一个被人抬着的昏迷壮年人凭空浮起,贺父见状、连忙揽着怀中的夫人让开位置。赤云也上前一步,走到了床前,同时一手作爪状向后、朝着那漂浮着的男人。
那男人几乎立刻“消瘦”下去。
——他身上的血肉仿佛被什么无形之物吞噬,不多一会儿就变成了一张贴在骨头上的皮。
后方传来一声不太明显的吞咽口水的声音,贺父立刻表情一沉、一脸厉色的扫过去。
那个没能控制住自己反应的家仆再也抵不住表情的惊恐,他双股颤颤、扑通一声跪到了在地。
他想要求饶,但是喉间刚刚发出一点嘶哑的气音,就被旁边的人一把捂住了嘴拖了出去。
——如无意外,下一次变成人皮骨头的就是他了。
那个家仆被拖出去之后,整个房间里越发寂静无声,只能听见女子小声的呜咽。
一旁侍立之人都面无表情,但是若仔细去看,都能看见眼底藏的或深或浅的恐惧。
赤云好像对身后发生的一切都毫无察觉,在那漂浮的人身上再无一丝血肉之后他终于收手,一旁候着的家丁立刻上前一步,以席卷住、将这把骨头带走。
另一边的赤云收了手往下压,在短暂的运气之后,并指点在床上昏迷的少年额间,少年的脸色肉眼可见到红润了起来。
……
这次的“医治”结束。
贺父抬手向侧微微示意,立刻有一个管事打扮的家仆上前、奉上了一个乌木的匣子。
贺父接过之后打开匣盖,毕恭毕敬以双手奉之——
“道长为我儿如此消损福泽、耗费修为,此大恩大德,某铭感五内。”
“某知道长乃方外之人、脱于尘世凡俗之中,金银阿堵之物只恐污了道长清修,只是这玉却是钟天地之气孕育、并非尘世之浊物,望可稍得道长一顾……”
“……”
“……况此等灵物放到凡俗之人手中,只是无端端糟蹋了。”
“恐怕玉若有灵,也愿意跟随道长、受些仙灵之气点化……”
……
…………
匣子里的是一块足足有成□□大、水头十分之好的血玉。
这自然远远比不上修界的玉髓碧枝,但玉这种东西天然通灵,这一块血玉虽是出自凡界、但也是上好的灵力载体了。
况贺父话都说到这种程度,这位赤云道长自然也没有什么可以推脱的地方了。
他点了点头叹了句,“可怜你这一片慈父之心。也罢,就当全了我与这孩子的一片师徒缘分。”
他这么说着,抬手一挥袖,贺父顿觉手上一轻,那匣子便不见了踪影。
见仙师收下,贺父这才神情稍松,只是眉眼之间仍不解忧虑。
他担忧地看着床上这会儿已经恢复气色的儿子,愁道:“这血咒……真的无法彻底解除吗?”
是的,这位贺家少爷所中并不是传言中的妖毒,而是一种诅咒。
早年贺家先祖无意中踏足了旧日秘境、与其中的一道魔修残识达成的契约——后者护佑贺家蒸蒸日上,但是作为交换,贺家每隔数代都要将家中嫡子奉为祭品、以维持那道残识的存在。
贺家那之后,也确实一代比一代更上一层,从当年连饭都吃不饱,忍饥挨冻、每年都担心能不能活过下一个冬天,变成了现在这样奴仆成群、跺一跺脚整个江宁都要抖三抖的存在……
只用隔几代牺牲一个人换这种改变,简直太值了——即便那个人是家中血亲。
……毕竟倘若仍是旧日那种饥寒交迫的日子,那作为祭品的孩子本来就不一定能活下来。
但是那也都是以前了。
到了贺父的时候,早都有数代没有祭品,这件事在贺家也渐渐成为了传说一样的存在。就连贺父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应在他的下一代身上。
可即便如此,也不该、本不应该……是他的晗儿啊!!
他的晗儿这是代人受过!
——代那个毒妇生的孽种。顾……”
“……”
“……况此等灵物放到凡俗之人手中,只是无端端糟蹋了。”
“恐怕玉若有灵,也愿意跟随道长、受些仙灵之气点化……”
……
…………
匣子里的是一块足足有成□□大、水头十分之好的血玉。
这自然远远比不上修界的玉髓碧枝,但玉这种东西天然通灵,这一块血玉虽是出自凡界、但也是上好的灵力载体了。
况贺父话都说到这种程度,这位赤云道长自然也没有什么可以推脱的地方了。
他点了点头叹了句,“可怜你这一片慈父之心。也罢,就当全了我与这孩子的一片师徒缘分。”
他这么说着,抬手一挥袖,贺父顿觉手上一轻,那匣子便不见了踪影。
见仙师收下,贺父这才神情稍松,只是眉眼之间仍不解忧虑。
他担忧地看着床上这会儿已经恢复气色的儿子,愁道:“这血咒……真的无法彻底解除吗?”
是的,这位贺家少爷所中并不是传言中的妖毒,而是一种诅咒。
早年贺家先祖无意中踏足了旧日秘境、与其中的一道魔修残识达成的契约——后者护佑贺家蒸蒸日上,但是作为交换,贺家每隔数代都要将家中嫡子奉为祭品、以维持那道残识的存在。
贺家那之后,也确实一代比一代更上一层,从当年连饭都吃不饱,忍饥挨冻、每年都担心能不能活过下一个冬天,变成了现在这样奴仆成群、跺一跺脚整个江宁都要抖三抖的存在……
只用隔几代牺牲一个人换这种改变,简直太值了——即便那个人是家中血亲。
……毕竟倘若仍是旧日那种饥寒交迫的日子,那作为祭品的孩子本来就不一定能活下来。
但是那也都是以前了。
到了贺父的时候,早都有数代没有祭品,这件事在贺家也渐渐成为了传说一样的存在。就连贺父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应在他的下一代身上。
可即便如此,也不该、本不应该……是他的晗儿啊!!
他的晗儿这是代人受过!
——代那个毒妇生的孽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