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棠微笑地朝朱利恩点头, “是。六哥反应好慢啊。”
他没化妆好多年了,最开始要遮泪痣的假鳞片变成了真龙鳞,也有偶尔他不小心忘记要遮的时候, 但朱利恩在内的人都没把他和路德维希联系到一起。
朱利恩磕磕巴巴, 将近一百岁的年纪了, 话都说不清楚, “你, 你, 为什么……”
左棠思考了一会儿, 才明白朱利恩在问什么,问他为什么要当自己的王妃, 自己嫁自己,脑洞不开到一定程度上,都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
“我有喜欢的人,我不想娶别人!”
左棠侧身拉过阿方索宁的手, 语气郑重地给朱利恩介绍, “他就是我喜欢的人,是我的王子妃。”
“他不叫阿索宁,他是阿方索宁, 是我的星星阿宁。”
阿方索宁回握住左棠的手,对左棠笑着点了点头。
“合着我以前吃的主仆情、姐妹情……都是狗粮,”朱利恩三观俱裂的同时也不忘吐槽, 他是星网上王子妃和冰山侍女的感天动地姐妹粉之一。
阿方索宁应左棠的邀请,坐到了左棠身侧的位置上,淡银色的眸子看去朱利恩, 不仅左棠是男人, 他也是。
朱利恩终于反应过来左棠已经帮忙告知了的阿方索宁真实身份。
在榜通缉重犯的前杀手组织成员、现星盗头子的阿方索·费·利克斯·德尔米勒, 现用名阿方索宁·哈维斯。
“你、你们胆子太大了!”朱利恩再不反应过来,他就该怀疑自己进金薇宫时脑袋是不是被宫门夹过。
“不得已而为之。我不能拿我的棠棠再冒险,又不能不到帝星来,”阿方索宁语气平淡地说明,他和左棠这些年一直在等兰米尔本体找过来。
但十年后的现在,阿方索宁基本能确定,在帝星上,兰米尔本体忌惮颇多,即便左棠就是路德维希的身份暴露出来,他也不会有所动作。
但左棠不可能一辈子都不离开帝星,不可能永远都以棠蒂亚的身份行事。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阿方索宁和左棠都不想继续等下去,他们在成长蓄力时,无疑也是在给兰米尔本体更多绸缪的时间。
阿方索宁简单把他们在金坷星上的遭遇和朱利恩说明了一番。
听完陈述足足有一分多钟,朱利恩再次询问,“你们……为什么告诉我?”难道就不怀疑他也可能是兰米尔本体吗。
“笨笨六哥,因为你到这里来了呀!阿宁说,这个时候还会想来问我或劝阻我的,不会是那个坏人。”左棠挺高兴朱利恩不是。
真正是的那个人即便也觉得左棠的决定突兀,但绝不会阻止。
朱利恩耳根一红,莫名羞愧起来,“我、我也不算是来劝阻的,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答应。”
以上那些都是阿方索宁为何会带左棠回帝星,以及他为何不阻止左棠前往边境的原因,他们都还不是左棠在内阁议会上点头的原因。
“哪有什么为什么,我是帝国公民,还是王子,保护星空守护家园,不是我应该要做的事情吗?”
左棠疑惑地看去阿方索宁,星网上的义务教育课里都是怎么教育大家的呀,难道他又理解错了吗。
“你没有记错,”阿方索宁抬手摸摸左棠的头发,皇室和内阁近乎洗脑式地灌输给帝国的民众,但灌输这一理念的发起主体自己却忘了去执行。
紫薇星域和帝星上的安乐富足、穷奢极欲都是边境前线每时每刻都在剧增的牺牲换来的。
“有人醉生梦死,活在虚幻之中,自然也有人一往无前,活得清醒清楚。”阿方索宁抬眸看去朱利恩·伊尼斯。
左棠完全认同地点点头,他想法观点也只要他身边的人能明白就行,很显然,他和阿方索宁心意相通,并互相支持。
“我们和六殿下开诚布公地说这些,其实是想请你帮几个忙,如果你拒绝也无妨,帝星的一天还算长,我们总能等到下一位客人。”
10年时间对左棠怀有善意的人并不止朱利恩·伊尼斯,他只是占了地利之便才来得这么早。
朱利恩如梦初醒那般从座位上微晃地站起,再单膝下跪对左棠行军礼,“朱利恩愿听从调遣。”
或许是为了找点新刺激,或许是为了体会阿方索宁所说的清醒生活,也或许是纯粹地担心左棠,他这一跪心甘情愿。
左棠起身扶起朱利恩,再对他灿烂一笑,“谢谢六哥。”
朱利恩回以一笑,他们帝国的小太阳真的很暖很暖。
——
紫曜帝国亚历克斯历337年,3月3日,七艘帝国军舰从帝星蔷薇港起航往边境。
七艘军舰一共七十万从梅拉德星应诏而来的战士。
他们或许没有其他成规模的帝国军有经验,却有帝国军对左棠难有的绝对忠诚,没有经验可以历练,没有忠诚就如一盘散沙。
七艘军舰护航在中心的是大蛇号,已经没人能看出它的原身是一艘星盗飞船,无论造型还是配置上,它绝对再帝国顶尖之列里。
阿方索宁把睡够八小时的左棠从营养舱里抱出来去洗漱。
从紫光完全融合后,左棠就跟着完成血脉觉醒,他也从紫光传承里得到了诸多药剂学相关的传承。
到现在为止,左棠还是按阿方索宁给的进度每天几个小时地在背书和记方子,而距离他给自己开方子、制作药剂还需要很长时间的学习和尝试。
左棠现在所用的这些都是阿方索宁亲手制作的,他们几次偷溜出帝星除了给众人放放风外,也是寻找几种只存在古籍里的草药,进一步给左棠完善营养液配方。
毫无疑问,阿方索宁将左棠照顾得特别好,由内而外的健康,唯一的遗憾是左棠渐渐习惯了这个泡一泡的进食方式,对吃东西比十年前还不感兴趣了。
“早,”左棠揽住阿方索宁的脖子,亲亲热热地送上他定义里的晨吻,“阿宁还是这么好看又好亲,啾啾啾……”
被左棠亲了一脸口水的阿方索宁,顺便拐进淋浴间,陪左棠一起洗了个澡,适当地运动后,神情慵懒又餍足的左棠被抱去驾驶室看星星。
“老大,殿下……咳,这是卡米洛发给我们的星际航图。”
赫尔曼很规矩地没多看左棠,但其实左棠除了眼神迷离点儿,脸颊红了点儿,并没有什么不能给人看的。
赫尔曼却更清楚阿方索宁的性情,大方的时候大方,小气的时候那真是能记你一辈子的仇,据他知道,小阿布就被阿方索宁记了好几笔,总时不时要被阿方索宁单独拎出来“水深火.热”一下。
左棠跟着看去01给的星际航图,红点、红线很多,可以组合十几二十种甚至更多的航行路线,但也有些航道是必须通过的跃迁点。
在凝视这个星图快五分钟后,阿方索宁打开终端喊来01商量,再半小时,左棠和赫尔曼几人能看到的星图上,只剩下一条无比曲折的线。
“有半年时间呢,没必要那么赶。”
如此曲折,是因为几个跃迁点之间横跨紫曜帝国的边缘星域。
毫无疑问,离帝星所在的紫薇星域越近,居住星和星空航道的治安就越好,越边缘越是星盗贼匪横行。
阿方索宁的意思就要拿这些帝国军都管不了的星盗们,给左棠的新军练手了。
赫尔曼兴奋地搓搓手,阿方索宁这是要带他们干回老本行啊!不,是以左棠新军的名义惩奸除恶,清明世道。
“我们都听你的,我也努力!”
左棠握了握自己的拳头,他和紫光的磨合进度依旧惨不忍睹,但即便他什么都不会,他所能发挥的战力也远高于七艘军舰里战士们的平均水平。
从做出决定要来边境历练时,左棠就没打算继续躲着看阿方索宁他们为保护他而厮杀,他会践行他的承诺,去保护阿方索宁,保护赫尔曼和他的战士们。
七艘军舰和大蛇号在脱离帝星所能监控的区域后,就消失在内阁军部的航迹图上,但他们依旧可以联系得到左棠的人,却无法确定左棠的具体坐标。
有路德维希的前车之鉴在那儿,无怪左棠不再信任内阁和军部,不暴露坐标时,也舍弃了帝国官方提供的补给和支援。
在他们基本这样认定时,消息传回,左棠命名的紫凰军出现在帝国西南边境,一举端掉了大紫日星域内排名86的神乐星盗基地总部。
赫尔曼代表紫凰军主动联系了帝国内阁军部,商谈的是端掉“神乐”后的善后事宜,“神乐”总部基地里还有许多俘虏、受害者,和被圈养起来的血脉人种。
在等来了帝国内阁就近派遣来的帝国军后,左棠的紫凰军再次起航,不久后,他们再次消失在星际航图里。
再之后帝国内阁或再被赫尔曼主动联系,都是紫凰军又在哪里哪里端了某个星盗团伙或杀手组织,其中不乏那些有帝星贵族背景的星盗或杀手组织。
阿方索宁选定路线上的星盗组织都是01一再确认过,罪无可赦的那些,确定了这点,左棠就不是那种看脸色看情面的人。
甚至,他也不想放过那些暗中支持星盗和杀手组织从中谋利的家族,而这些就要交给留在帝星上的朱利恩去推进。
朱利恩的血脉天赋不算低,但作为六王子的他,无疑是留在帝星更能发挥他性格里的特长。
左棠和阿方索宁要战功舆论两手抓,朱利恩就是紫凰军内定的宣传部长。
——
紫凰军1号军舰上,阿布索伦和多丽丝近身陪同左棠,他们在给一批血脉觉醒者治病。
一些病人左棠能依样画葫芦在背过的医书找到方法开药治疗,还有一些更严重直接损伤到能量体和精神力内核的,左棠在尝试用曾经给阿方索宁用过的方法给他们治疗。
而愿意接受左棠的尝试治疗的都是长年生不如死、又偏偏有执念不愿赴死的那些人,别说左棠只保守给出3成的成功率,即便只有一两成或者更低,他们都愿意尝试,即便失败也不会比现在更糟糕了。
“米拉·莫尔拜见殿下。”
一呼一吸都有浓烈的血腥气溢出的中年妇人虚弱地朝左棠见礼,她是今天第一个接受左棠手术的人,她的情况也是十多号病人里最为危急的。
左棠回她一笑,抬手在肩上的小紫毛肥啾头顶摸了摸,他抬步上前,一只虚虚放在米拉·莫尔的额头上。
“我保证我会尽力,现在你安心睡一觉,睡吧,睡吧。”
在左棠和阿方索宁能量体小紫毛肥啾的双重催眠下,她无法抵御地陷入沉眠中,再在又一股浅淡的芬芳中她的心防彻底放开,破碎的能量场暴露在这个特殊定制的治疗室里。
【01:宿主,这是她血脉种族的能量体图例,你参考着用。】
【左棠:好。】
左棠盘坐在蒲团上,开始两个小时左右的能量体手术,一只红儿大鸟在左棠手里拼凑和缝补完整,和正常态的能量体比起来,它的双眸无神,只是一个被强行缝补起来的能量驱壳而已。
能量体缝补对现在的左棠来说并不难,难的是要把它的意识、感知、情感完完整整地唤醒,这一步弄不好,之前的所有努力都会跟着白费。
“米拉,米拉,醒醒啦,醒醒啦,醒来带你捉虫子玩儿呀。”
左棠努力地喊红鸟醒来,但他和米拉之间毫无羁绊可言,一潭死水的精神力场就是给左棠的回馈。
“咳,殿下要不我去找赫尔曼查查看有没有她父母亲人的语音视频记录,”多丽丝从医生角度提供左棠更靠谱一点的唤醒方式。
“可以,辛苦你啦,”左棠点点头,同时他也沉入到意识境里和紫光、白凰商量。
白凰的传承里有许多治疗类的禁术可以尝试,但那得等“剿匪”的阿方索宁本人回来了才行。
“都是禁术,我不行吗?”
左棠询问远古机甲白凰,十年学习下来,左棠唯一算有天赋的就是更强调意念和精神力强度的禁术了。
日常生活里,能给左棠联系禁术的机会着实不多,而禁术之所以是禁术一般都威力巨大、损耗巨大,没事儿阿方索宁不会允许左棠乱试验。
但治疗类禁术里应该有例外的,施展难度大,但损耗小,治疗一些疑难杂症有奇效。
白凰缓缓点了点头,“是你的话,应该可以。”
“好耶!”左棠很高兴自己又能多发挥一点作用了,白凰将它自带传承里禁术相关的全通过灌输的方式教给了左棠。
治疗室里,已经循环播放过几十回米拉亲人的视频,依旧是一潭死水,随时间流逝,她被唤醒的概率会越来越低。
“不是这个视频没用,是她听不到。”这些声音无法被陷入深层意识境里的米拉听到。
左棠转头看一眼多丽丝,再起身踱步到横躺着的米拉·莫尔病床前。
左棠很少显化的紫龙能量体具现,开始吟唱“白凰”传承体系的禁术,心灵之歌。
而这个治疗室能屏蔽米拉破碎的精神力场,却无法屏蔽左棠的心灵之歌,四艘军舰以及稍远星空里在和星盗拼杀的30万紫凰军都听到了。
一股奇异又温暖的力量从心头升起,己方战士无论精神力是否枯竭都自然回满,原本还算焦灼敌我势力,一下子全面倾倒往了紫凰军的这边了。
离左棠最近的治疗室里,米拉·莫尔的精神力场里也有了粼粼波澜,再然后火焰一簇又一簇地浮现,呆呆的红鸟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叫。
病床上的米拉·莫尔也睁开了眼睛。
左棠停下禁术的施展,他回头看去多丽丝,“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了。”
米拉·莫尔恢复到完全健康还需要一段康复期,毕竟她没有像阿方索宁当时那样在特殊营养液里泡四五个月。
但她原本无药可救的病灶是已经被左棠拔除了。
接下去几天时间,左棠一天两三场手术地安排,治疗禁术又多尝试了几种,但效果最好的还得数是给米拉·莫尔施展的心灵之歌。
它原本应该是给己方战士提升气势和正面buff的战歌,在左棠手里发挥成了喊醒精神体的心灵之歌,01和白凰本体都没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