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 阿宁的伤是在那里伤的。”
左棠心疼得不得了,恨不得再回去给阿方索宁再加上几对buff翅膀,但他的精神力真的一滴都没有了。
且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吧嗒吧嗒就掉下来了。
“01, 我骗你了, 我害怕, 呜呜呜……”
【01:宿主别哭, 有我在!我看看这是哪里……是, 是监狱星!宿主, 我们到监狱星来了!啊,现在是紫曜帝国亚历克斯历325年, 8月6日!】
这一天是左棠刚来到这个世界第一天,也是他和阿方索宁越狱离开监狱星的这天,他们回到十年前了!
“呜,我记得这里……”
左棠努力控制自己眼泪, 但再看清后, 哭得更凶了,这间药房地牢是原主后半生噩梦开始的地方。
【01:宿主,你老公在这里!但是他……】
这个时间点是监狱星暴.乱的序幕即将到来, 刚抵达这个世界不久的左棠正在登明堡的囚室里紧张兮兮地等待刺客的到来,靠芯片暂时锁住了精神力内核阿方索宁一眨不眨地盯着左棠囚室所在的方位。
左棠听懂了01的言外之意,眼泪掉得更凶了, 沾湿了脸庞,砸落到衣襟、手背、地面,又连续数滴砸落在他左手大拇指的蛇戒上。
一股奇异的气机从蛇戒里晕开, 一个类似左棠出现的时空虫洞浮现, 双目腥红的阿方索宁将哭着的左棠拥紧在怀里。
“棠棠, 我找到你了……”
阿方索宁来不及激动或庆幸,情绪急转克制不住暴怒起来,他近乎咬牙切齿地问道,“谁把你弄成这样的,告诉我。”
他能观察到左棠的状态很差,精神力接近枯竭,这是他们在边境十年从未发生过,左棠精神力的上限一直是个谜,但现在……
“阿宁?”
左棠反应慢了一点,努力眨掉眼泪后,他才看清阿方索宁,“阿宁,阿宁,呜呜,你被虫皇欺负了是不是?我没有帮到你。”
阿方索宁立刻明白左棠在说什么,20年前路德维希被虫皇袭击的边境战场上,那个全身笼罩在紫光里,恍若神子降世,给了他逃生希望并让他一定要活着的人……是左棠!
他从未曾忘记,但再相见时,他能量体崩溃,所能维持的理智非常有限,而左棠又是路德维希本人,他的潜意识是把人认出来了,理智上又只能告诉自己不是。
加上,我对左棠几乎可以说是一见钟情、非他不可,渐渐就不再多想,无论左棠是不是那个救过他的紫光人,这都不是他们相爱的必要条件。
“你帮到我了,没有你,我不可能还活着。”
阿方索宁不断亲.吻着左棠的脸颊安抚,“棠棠,我找到你了,就不会再把你弄丢,别哭,别哭。”
左棠慢慢就被哄好了,眼睛湿漉漉的,但惊恐、害怕的感觉没了,在阿方索宁的要求下,他将分离后的遭遇详细地说出来。
“……我抓住它,我听到了惨叫,有虫子的还有人,我还想继续把它们弄出来时,它就把我甩开了,然后我就到20年前的边境那里。”
左棠眼眶再次红了红,“我的精神力不太够用了,路德维希伤得好严重,那只坏虫子想把他的精神内核改成巢穴养它的宝宝。”
这是当时左棠的判断,那种时候也不给他更多考虑考量的时间,确定自己的天赋技能对路德维希有用,他就施展了。
“我用了天赋技能救人,代价是以后学东西会更慢更难了……我还想给你好多对翅膀,我的精神力不够了,我被吸到这里来了。”
左棠眨眨眼睛打量阿方索宁,再抱住他的脖子撒娇,“我没有乱用我的能力,我就只用过这一次。”
阿方索宁低头轻轻吻在左棠的眉心,“你做得很好,我的棠棠真的很厉害。”
在这个医馆地牢外,一个褐发的老药师已经打量左棠和阿方索宁许久了,在地牢里的氛围更加你侬我侬前,他笑着开口打断。
“你们可是明月堡里逃到我这里的?我这里缺两个药徒,我在监狱星上还有几分薄面,无论你们过去是谁,犯过什么事儿,我都能保你们一命。”
他的医馆为登明堡、明月堡在内的数个监狱所的管理层们服务,他刚得到消息,监狱星上的电力系统大面积出问题,各种禁制包括芯片都出问题,离这里最近的明月堡已经有囚犯跑出来了。
他就等着那些暴徒囚犯慌不择路闯到他这里来,来了就是他的人,没想在大堂没等着,地底里钻出来两只,纯血伊思族和纯血白凰。
这两个他或得到其一,他的研究都将有重大进展!
阿方索宁将左棠的脸按回自己的颈侧,他看向老药师,语气随意地要求,“说实话。”
“嘿嘿嘿,”老药师怪笑起来,表情即刻从和蔼可亲割裂成极端的恶意和兴奋。
“我得到一批活着的虫卵,但监狱星送来的那些材料太差了!白费了我好些宝贝!你们就不同了,纯血的伊思族……不,是天族!”
他的目光从左棠的后脑勺落到了阿方索宁脸上,目光里露出成倍兴奋的神色,“你可知为何白凰一族在紫曜帝国和白日联盟近乎绝迹?”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白凰血自带治愈效果,纯度超过10%的人都是行走的宝药,这世上居然还会有活着的白凰纯血。”
老药师话里透露出的信息令人胆寒,那些近乎绝迹的白凰族人是如何被灭族的。
左棠也问出他想问还没来得及问的,“蛇蛇呢?”
他能感觉到阿方索宁里哈洛特人的血脉不见了,阿方索宁成了世上仅存的白凰纯血。
阿方索宁执起左棠的左手在他大拇指上吻了吻,“这里。”
在他通过被左棠眼泪激活的蛇戒找来这里前,他也回去了过去的时空,在他被“养父”送去挖掉银角,再用银角炼制成血器彻底控制他时。
阿方索宁将他记忆里面目已经模糊的“养父”丢出去,这个仇要留给年少的阿方索宁去报。
阿方索宁抽出身体里一再被白凰血挤压的哈洛特血,重新凝炼了血器,将它交给了少年的自己,并告诉他关于这血器的特殊寓意。
那血器就是阿方索宁后来送给左棠的蛇戒,但在抵达那个时空前,阿方索宁才恍然年少时帮他摆脱控制、并将戒指送给的人是他自己。
“你知道兰米尔吗?”
阿方索宁再次问道,他对老药师的忍耐已经到极限了。
老药师神情犹疑不定起来,“他是我老师,你们是我老师看中的?我不管,至少你们一个人要留一半到我这里!”
“嗬,你手上蛇骨戒可以施展哈洛特人的天赋,你们问什么我答什么……但那又如何,你们待的这间药室就算是远古白凰……”
“咔嚓!咔嚓!”这间在老药师认知里无坚不摧,屏蔽精神力和血脉禁术的地牢以阿方索宁和左棠为中心开始皲裂,再蔓延到整个地牢。
“棠棠,闭眼。”
阿方索宁下意识哄了左棠一句,又恍然想起左棠这些年几乎每天陪他去杀虫族,他们亲自动手处决的罪犯也不在少数,现在更不差处决一个罪恶累累的药师了。
“想看就看,困了就睡觉,有我在。”
“嗯,”左棠乖乖点头,再看向那震惊中的老药师,“我想看着他死,很惨很惨地死。”
“好,”阿方索宁郑重点头,他抱起左棠,在蛇戒激发了的现在,他完全蜕变为白凰纯血,银发银眸也变成了雪的白。
阿方索宁身怀这个世界最纯白、最治愈的血,他的心却早已被染黑到仅剩一线光明,现在那丝光明因为左棠的到来成了最美的晴空。
“不用担心,我们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够了。”
阿方索宁已经用骨戒将自己和左棠绑定在一起,他们所能停留的时间也是相同的。
随着阿方索宁走近,老药师的眼睛几乎瞪凸出来,但他却发现自己怎样努力都挪不开一步路。
阿方索宁和左棠的确是纯血没错,但却不是幼生态的纯血,杀他或凌虐他完全足够了。
【01:老家伙这里的资料更多,他想自己制造远古机甲!】
在阿方索宁和左棠“招呼”老药师时,01钻进了老药师的笔记和书架里。他所进行的研究比金坷星上的兰米尔还可怕。
他根本不把监狱星上的囚犯当人,那些狱警们也和他多有勾结,原世界里皇子的尸体都敢盗出来卖给他。
阿方索宁抱着左棠花一小时时间弄死了老药师,并一把火烧光了这里,随后他们又去找了老药师供出和他狼狈为奸的那些人。
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杀了,而彻底将监狱星暴.乱引发到完全不可控的源头在阿方索宁和左棠这里。
“我记得那个能量体的味道!是跑到我房间刺杀我的能量体,紫月的原本是他的!”左棠指向一个城堡房间里吐血昏迷的人。
阿方索宁轻轻一点头,直接弄死城堡主人后,他抱着左棠抵达客居在城堡里刺客的卧室,黑袍揭开是左棠和阿方索宁都算熟悉的面孔,本特·李恩。
本特·李恩,王宫第一内侍,皇帝伯特伦身边最信任的人,他是拥有能量体分裂和能量体投影两种组合禁术人种的贝洛克族人。
现在即便阿方索宁和左棠不来给他最后一下,本特·李恩的这个分体也快死了,但可以确定他不是兰米尔的分体之一。
贝洛克族人的分体和分体之间的能量体气息完全不同,左棠只记得被他反杀的这个分体的味道。
而左棠给阿方索宁指点的这一下,也终于拨开了笼罩在阿方索宁心头的迷雾,“我知道兰米尔是谁了?”
在阿方索宁说出着话时,他和左棠身体里透出紫光和白光,他们从这个彻底拉开暴.乱序幕的监狱星里消失了。
【01:宿主,是谁呀?您快问问您老公!】
继我嫁我自己,我救我自己,以及我在10多年前亲手给自己报仇了的……奇异时空乱象后,01再次被拉满了好奇心。
然而宿主老公大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默是金,话说一半留一半,可急死它了。
并不是,阿方索宁明显感觉到左棠反应慢了许多,他要留出时间给左棠思考和整理。
又不知被“吸”到什么时空的左棠,先急忙确定了阿方索宁还抱着他,然后才想起帮01问,“谁?”
“现在是叫伯特伦·吉·伊尼斯。”
一个他和左棠怀疑过,又因为他病死了打消怀疑的人,现在可以确定他不纯粹是病死的,是设计他和左棠不成反噬而死。
左棠眨眨眼睛,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是谁!
伯特伦·吉·伊尼斯,紫曜帝国上一任皇帝,在原主记忆里,他是慈爱尊贵又处处受制于内阁和边境危局的年迈父亲。
【01:嗷,宿主,现在是紫曜帝国亚历克斯历347年,8月8日!】
这天是皇帝伯伦特传来病逝消息的那天,也是他们在边境落入远古禁术陷阱的三个月前。
而此刻,左棠和阿方索宁在帝星王宫里的地下空间里。
一道紫色的光柱在身后两米的地方照耀着,那道光柱的顶上是左棠曾经进行天选仪式的祭台。
“有鬼……”左棠害怕地钻进阿方索宁怀里,他听到了沉重的呼吸声和嘶嘶要钻入他脑袋里虫鸣。
01立刻抢过权限把这个地底所有灯都开起来。
【01:宿主别怕,是快死的老皇帝和那只偷袭过路德维希的虫皇!】
同时它还是把左棠困在时空旋涡里,又给左棠抓住并一次性消耗了全部精神力的死虫子。
阿方索宁揉了揉左棠的后颈,将左棠拥紧在怀里。
在这接连亮起灯束的地底是一列列石棺整齐摆放,这里面是紫曜帝国皇室先祖和历任皇帝的石棺。
因为血脉的特殊性有很大一部分尸骨都保存完好,当然,那是在伯特伦将虫皇幼体放到这里之前,现在他们早就把先祖和尸骨祸祸了。
“维希尼,我儿,过来这里,救救你的父君,快来……”
伯伦特有一半的身体都被濒死反噬的虫皇吞噬,但他的求生意志极为强烈,他不想死,而左棠有能力救他。
“你不是。”
阿方索宁替左棠给了回应,他所能看到的伯伦特已经不能算是人了,且他确实不能算是原本的伯特伦·吉·伊尼斯。
他被兰米尔本体赋予了身体原主的记忆和特殊执念,真正的兰米尔本体就隐藏在那堆石棺里。
“还不出来一见吗?路德维希陛下。”
阿方索宁喊完,再偏头在左棠耳尖上安抚一吻,“他不是你知道的那个路德维希,但他也曾叫这个名字。”
紫曜帝国第一任皇帝,紫曜帝国曾经的保护神、战神,那也是远古机甲紫光第一次现世,第一次在帝国历史里留下浓墨重彩一笔。
在那似有迷雾萦绕,光线都照不进去的地底空间深处,缓慢走来一个戴着紫薇花面.具的紫袍人。
他看着紧拥在一起的左棠和阿方索宁眸色里闪过一丝追忆,但最终还是让无法遏制的贪婪、恶意和食欲爬上眼波。
“维希尼,还记得你父君送你7岁生日礼物的那只鸾鸟吗?”星空奇珍的一种,帝星上的贵族夫人们最喜欢鸾鸟毛制作成的衣服、发饰。
而亿万只同批诞生的鸾鸟里有几率出现的一只异种鸾鸟,它能为它的主人听到人心底最真实的声音,路德维希收到的那只鸾鸟礼物就是这极难有的异种。
左棠缓慢转过身来,再缓缓点了点头。
“我想起来了,在那之后有一天,我听到了好多声音,”左棠说得很慢,几乎是一边想起一边说。
“大哥其实很讨厌我,因为我的出现,父君母君都没过去那么关心他了。母君喜欢我又很害怕我,哥哥姐姐们不是讨厌我,就是不爱搭理我……“
那对于原主来说是世界观被颠覆的一天,他听到了一个个亲善面孔下更真实的声音,他带着倾诉、告状的心思来找伯伦特……
“父君掐死我的小红,并告诉我,我做了噩梦……我病了好多天才好,我以为真的梦。”左棠完全代入原主的视角,随着倾诉缓慢回忆起那段原本模糊、忘却的记忆。
“但是我听到了!我听到父皇……想吃我,他说我会是世上最美味的食物,他每时每刻都迫不及待……”
“我还听到有一个声音告诉我,不想被吃掉,就要努力成为那个能吃掉别人的人!”左棠忍住了没有掉泪,但原主的悲剧从那时就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