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他们好笨啊，这水这么脏……”

    左棠蹙眉附和了张崇宁一句，而他想吭哧吭哧一起用力前，张崇宁运转大力咒把木舟挪回来了。

    “洛川源自忘川，是世间至纯至净之水……”三个大能里唯一女性的红纱蒙面大能冷声反驳左棠。

    “洛川从忘川里分流出来就不再是忘川了，你们忘了洛水鬼王是怎么诞生的了？”张崇宁说着摸摸左棠的头发安抚。

    这些大能一个比一个活在过去，就连左氏的大能们也不能例外。

    洛水鬼王的诞生之源就是洛川里淤积远远超出了它的洁净能力，从而成全孕育了那只一出世就自带鬼域的洛水鬼王。

    每况愈下的现在，洛川也只剩下它所代表的历史价值了。

    左宝箴低语说明，“我们还有配合使用忘川源水。”

    他们不是没想过直接把左燃泡进真正洁净的忘川源水里，但……千年前的大能试验过，鬼魂和人魂都承受不了忘川水。

    如此才想着洛川配合少量的源水……其实已经没有解释说明的必要，结果已经说明他们的判断和方法是错的，说再多也只能证明他们无能而已。

    那边张崇宁将左燃扶起盘坐，将一个全新的桃木面.具戴到左燃的脖子上，张崇宁再往左燃身上拍了三张封禁符。

    “我们结束治疗前，请三位前辈不要妄自插手。”

    “好，”这回三人都没有任何异议。

    张崇宁把桃木面.具取出来时，他们就知道张崇宁是真的来救人，而不是来嘲讽他们的。

    左棠蹲到左燃的对面，和张崇宁轻轻一点头，他的手裹上一层淡淡的水光，再缓慢伸向左燃的胸口。

    一探一揪，左棠把左燃契约的本命主鬼和副鬼给揪出来了。

    这两只鬼比左燃本人看起来状态更不对，全身黑漆漆的，已经和那些感染“异常”的鬼类毫无区别了。

    “醒来！”

    左棠再手往左燃的眉心一点，左燃睁开了眼睛。

    “由你自己决定是否解开契约，契约一解开，你至少还能再活十年，未来或有机会根治，也能重新开始。但你要知道本命契约解开，你的资质自然要受损。”

    左棠将他的判断如实告诉左燃，“若不解开，半年内你的异常根源无法祛除，你也会死。”

    魂飞魄散，或者鬼化成为禁.忌对应位置的鬼王。这两种结局对现在这个左燃来说都和死没有区别。

    左燃双眸里闪动极为痛苦的神色，但决定很快就有，“不解，请、请你救我。”

    他是天才，有他的骄傲，他无法容忍自己的10年在平庸和把希望寄托在可能中渡过，与其如此，他不如选择拥有全部实力的半年，他要自己为自己的命去寻找那一线生机！

    左燃的意志已经从的眼神里转达，护法加围观的三个大能也没有异议，他们要救的是天才，不是懦夫加庸人。

    “好。”

    左棠轻轻点头，他指尖一朵水色桃花一分两朵分别飞入那两只契约鬼的心脏，肉眼可见那朵水色桃花漆黑一团，再接着它封禁在鬼的胸膛。

    与此同时，张崇宁这边对左燃本体的多重封禁也结束了。

    “这个面.具借你半年，半年后，我来要回它。”

    半年后，也是他和左棠来找左氏兑现他们承诺的时候。

    左燃捂住胸口，郑重点头，“好。张崇宁，谢谢你！”

    “你家本命鬼好……好厉害。”又好看又厉害！

    左燃酸溜溜地想着，原来除了鬼塔之外的地方，还能有这么好看又强大的鬼可以契约啊。

    “对呀，我超级厉害！”

    被夸到点上的左棠立刻露出大大的笑容，再接着他被张崇宁揽腰扶起。

    左燃以及左家大能们不明所以地看来时，张崇宁郑重介绍左棠，“他是我的伴侣。”

    左棠先是他的伴侣，然后才是他的本命鬼。

    “对，我和阿宁结婚了！”

    左棠蹭蹭张崇宁后，再看向被狗粮噎着的左燃，“你不放弃自己的本命鬼，你也是好孩子。”

    在场的除了张崇宁，其他都是他的血脉后辈呢。

    左宝箴问道，“小燃，说说你在古房山发生了什么？”

    张崇宁帮他们救下左燃了命了，接下来就该弄清楚有随行长辈保护的左燃是怎么招惹了禁.忌存在，以至于现在有一个半年的期限在吊着。

    而左宝箴直接问左燃这话，也是默认张崇宁和左棠可以听，甚至他还想听听张崇宁对这个事件的见解。

    “我不是已经到玄级高阶了吗？我接任务前去鬼市打听过，古房山墓地群里有千年女鬼，我打算收复她后作为晋级地级之用。”

    左燃说着眼睛看去张崇宁，却发现他看不透张崇宁的修为，没空多想，他继续说明，“我的确遇到那女鬼了，也收服她了，正在契约时，一个黑影出现带走她，我们都已经谈好条件了，我自然不能放她被带走……”

    “没有什么女鬼……左裕昌从未提及你在古房山遇到什么女鬼！”

    左宝箴打断左燃春心荡漾的叙述，且他更倾向于这是左燃感染异常后的引发臆想。

    “我是……体质，怎么会发癔症，我说的都是真的，反倒是族叔，我请他帮忙，他直接不见了！我是追着他才跑迷路的，之后我就什么也不记得了，只觉得很痛苦，很苦痛……”

    左燃小声地辩驳，面色也跟着苍白了。

    他很清楚他之所以让左宝箴他们不愿放弃，和他的特殊体质有关，天生圆满魂力，成长起来了契约鬼王都不是问题。

    同时还有一个特质，对鬼术免疫，他不可能被魇着或迷惑的。

    张崇宁提出他的看法，“他们未必是在撒谎，我认为你们应该追查一下古房山千年女鬼消息来源的鬼市，以及两年前让古房山墓地群现世的那个任务，谁给你接的，谁帮你查到古房山去的。”

    左燃两年前的任务止于古房山，当时的他只是玄级初阶的实力，一个墓地群现世，至少是地级以上的任务，他根本没资格参与。

    但两年后他又因为晋级需要回来了，并且差点命丧于此。

    太多巧合凑在一起就不是巧合了，针对左燃的算计从两年前或者更久前就开始了，看左家三个大能还对他的话有所迟疑，张崇宁继续道。

    “我之所以要介入此事，不是因为你的体质有多难得，不是因为你们的面子有多大，而是……我们若不来，这世上又要多一个鬼王了。”

    张崇宁看向三位大能里的女性，“我见过你，18年前的雨夜，你也见过我的鬼王父亲，也必然听说过他鬼化的事情。”

    “原来如此……”红纱大能喃喃回应。

    张崇宁的话解决了他们的多重疑惑，其中最关键就是张崇宁居然懂这么多，一而再地插手左燃的事情。

    原来是张崇宁经历过类似的事情……

    把视角打开，联系到张崇宁父母的变故，再来看左燃的遭遇，不说一模一样，他被禁.忌盯上可能性直接飙升到百分之八十以上了！

    “那我们……真的能阻止吗！”

    左宝箴忍不住询问，张家张宜雪的事情现在没多少人讨论，但当时闹得极大，张氏付出了那般惨烈的代价也没有阻止张宜雪地级任务的保护对象鬼化。

    张崇宁4岁的那次，其他四个家族都派人去支援了。

    知道要面对的是能使用禁.忌力量的鬼王，他们派去的人也是大能级别的，可即便这样，他们也没能留下那个鬼王。

    现在他们真的能阻止被另一个禁.忌盯上的左燃吗？

    “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左燃看看张崇宁和左棠，又看看他的家族长辈们，但只有左棠对他投来了关爱的目光。

    张崇宁不认同地看向气息躁动的三位大能，“千年前左家前辈的陨落被当做意外，现在你们还要继续将左燃的遭遇当成意外吗？”

    “不管你们查不查，我父亲的事情我要一查到底，我要看看是谁在背后设计的他和我母亲。”

    对于人性激将法永远是最好用的，何况这三人从未放下过千年前的“变故”，特别是那个老妪，她的目光不时在左棠脸上飘过。

    她是从左棠活着的那个时代活下来的人，她的潜意识认出左棠了，本人的理智却不敢相信。

    张崇宁倒希望她能继续当什么都不知道下去。

    “我不怕，我陪着你一起查！”

    左棠搂住张崇宁的腰，给张崇宁一个坚定的拥抱。

    “好，”张崇宁脸上的冷肃完全散去，他轻轻顺了顺左棠的头发，再侧身看向左宝箴，再抛出一枚符箓给他。

    “这是完美级洛水符，我想和前辈兑现一次左氏藏书楼之行。”

    只要左宝箴兑现承诺，01就能把左家的资料翻个底朝天，他们就不需要这些人藏藏掖掖、自以为好意地说一点藏一点了。

    “好、好的，”左宝箴稍一检查符箓，的的确确是完美级，但在张崇宁抛出的过多震惊消息面前，他对此已经有不了太多惊讶了。

    “这是进藏书楼的符牌，不限时间次数，请你们多在洛城待些时日。”

    左宝箴痛快地兑现承诺，他身侧的另两人也是一样的意思。

    张崇宁接过符牌，轻轻一点头，他拉着左棠从原路返回到事务所的会客小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