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老伯和阿文先生都没走,是要一起给左棠说明一下,他们在荒野上要尽的责任和能享受的供奉。
“第一,时时供奉、终身侍奉荒野诡神大人,”余老伯这话说得无比虔诚和郑重,再对左棠和善地一笑,“我们都要和左小哥学习。”
“第二,在我们各自分管区域里尽量避免过多人死于异常,”仅仅是死于异常,不遵守规矩或纯粹内斗那些,不归他们管,也管不过来。
“第三,维持荒野、基地的平衡。具体就是拾荒活动进行时,要出面维持秩序,其他是否开设新安全点,按你自己的想法来。”
像他和小坡姐就有自己的绝对中立安全点,小坡姐更多照顾弱势的少年们,他是照顾部分年迈、残疾等外在因素被驱逐基地和拾荒团的人。
阿文先生更自由,只在大型拾荒活动或这样应该出现时现身。
左棠对于这三点责任都没有意见,轻轻点头,“我能做到。”
阿文先生也对左棠微微一笑,他来给左棠继续说他们能获得的供奉,“这是丛林令牌,你在内的我们四人能自由出入丛林,不会迷路不会被攻击。”
“这是黑夜令牌,在我们不出手干涉前,他们也不能对我们出手。”即便出手,有没有这个令牌在身也有很大的区别。
阿文先生说完却没见左棠表现出特别的情绪来,不激动也不惊讶,他看去小坡姐,非常怀疑小坡姐提前给左棠说过了。
小坡姐撇撇嘴,替他把话说完,“这两个令牌外,各个拾荒团每个季度会上交物资到老余那里,你要什么去他那里拿就是,诡神大人看着,他不敢贪昧。”
“乱说什么,老头子从来没短过你的东西!”
余老伯额角青筋跳起,对于小坡姐突然提到荒野诡神,被唬了一跳,不管以前有没有过贪昧,从今往后是不可能有的。
小坡姐拍拍手,不想陪余老伯聊更多,她看去左棠和阿文先生,“规矩就这些了,有不懂的随时问我,现在开始抽分管令牌吧。”
荒野平原就这么大,多一人后,其他三人的压力都相对小一些,各自监管的地界自然要重新分配。
四块看起来一模一样的木牌,对应着不同的监管地域。
“阿弟先来,”小坡姐看去左棠,鼓励地一点头。
在最开始几年,她和余老伯都会帮忙多看顾些左棠要管的地界,左棠也基本能算是被他俩弄上这贼船的,他们不帮忙说不过去。
左棠手在四个木牌上扫过,挑中了左属第一块,他所监管的地域也出来了,以小河为界往外包括这个西坡头一直到了小坡头东的地界。
小坡姐、余老伯和阿文先生也同时伸手去取自己的那一块,他们各自监管的地界也都出来了,大抵都和他们原本监管的地界重合。
“阿姐先回去,我有事要去处理一下。”
左棠对挑中这个毫不意外,他目光看去,阻止了他们或要开口和换的的那些话。
“行,”小坡姐点点头,目送左棠的身影消失在这棵树下,有了三块令牌加持的左棠,在荒野和在丛林都有保障,何况左棠本身的能力也不弱。
她也不得不感叹,那怎么看都是华而不实的漂亮娃娃,真的给左棠玩出花来了。
他们四人对话的外围,只有两个木傀儡陪着编号5577。
黑暗之中,编号5577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但他已经能够意会,左棠走上了和大部分拾荒者都不同的道路。
——
同时间,李叔拾荒团安全点里,编号457听到了一段呜呜的竹笛声,他下意识听了一会儿,再回神就发现自己正在走出安全点篝火所能照到的最远地界。
他的脚完全不听他的使唤外,他想喊也喊不出声音来,黑暗中,他数次和安全点外几个脸熟的人形异类面对面后,他从他们中继续往外走去。
他每多走一步,都有不同的人形异类停下正在做的事情,偏头朝他看来。
但其实他们看的不是编号457,而是领着编号457在走的左棠。
忍了忍左棠才没有把帽子拉起来,这时,他的手给一只凉凉的手牵住了,
左棠偏头看去,明明该被吓一跳,可没有,他心底升起的是熟悉和安全的感觉。
嘴角勾起,左棠朝祂灿烂一笑。
诡神阿宁一步来到左棠身前,和祭祀显化时那样抱住了左棠,又再低头,在左棠的唇主动吻了一下。
祂听到了左棠告诉祂的话,要终生侍奉于祂,从祂回应左棠的那个仪式后,左棠从身体到灵魂都属于祂。
左棠眨眨眼睛后,重新牵住祂的手,他们一起把对身前情况一无所知的编号457领到了左棠所监管地界的小河里,让他在黑暗中的凉水里摸鱼。
左棠借漂亮布偶对编号457的控制收回,可一旦他想要回岸上,他又会被控制着回去摸水摸鱼。
“原来看人玩水这么好玩呢,”左棠从编号457惊恐的表情里感受到些微微的乐趣和解恨,他当时的害怕一点儿都不比现在的编号457少。
左棠看去身侧安静陪着他的诡神男朋友,那点儿负面情绪立刻消下去了,“我有一点点怕黑,但我很快就能适应的。”
只因为这个适应的过程,祂会一直陪着他。
继续看了一会儿后,左棠将漂亮布偶留在河边,他拉着诡神阿宁回小坡头安全点的后院门房里继续睡觉。
清晨天将明时,漂亮布偶敲敲门,习惯早起的左棠给它打开,再将断去联系的漂亮布偶放回到床头去。
金红色的阳光照耀大地,河边惊恐着摸鱼摸水一.夜的编号457,惊恐地在李叔的安全点里大厅里醒来。
编号457尖叫起来,在李叔等人出来后,他和他们大声求助和说明自己夜里的遭遇。
“你到底在说什么?你说你在黑暗中走出去,你还能活?你昨天是不是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赶紧去余老伯那边换些符布回来。”
李叔说完这话,就皱着眉头回安全点唯一的单人间卧室去睡觉了。自从上次编号457惹到左棠被教训到现在,他都没再带编号457出门办事了。
但短时间内,他还没有培养起比编号457更好用的人,还有耐心和他说话。
编号457却被李叔的话泼了盆凉水,彻底冷静下来了,如果他真的遭遇了诡异事件,说出来后只会被毫不留情提出队伍,就如同他一直对拾荒团其他拾荒者做的那样。
他此刻的情形也更像是魇着,和被不干净的污染品影响到了。
但心里,编号457无法说服自己昨夜那些遭遇是个梦,他到此刻还凉透了的手脚,都在告诉他那不是梦。
战战兢兢之中,黑夜又到了,编号457借有事情要说,让自己留在李叔的房间里,下意识地眨眼,将眼睛闭上又睁开,一瞬的黑暗延续到了他睁眼之后,他又往黑暗外走去了。
他身后是一如往常的低语谈话声,没有人喊他,也没有人发觉他在往外走。
今晚,左棠没有亲自出来,而是让腰侧挂着三个令牌的漂亮布偶出来,到了现在,左棠已经知道自己和小坡姐四人其实也算是荒野诡异的一员。
只是区别于夜间活动的那些,他们并不避讳阳光。
漂亮布偶半飘着前行,在黑暗中,它的速度不受限制,在把编号457带去河边摸鱼受冻受惊后,漂亮布偶来到了前日举行仪式的那棵大树下。
阿文先生还带着他的两个木鬼没有走,正在虔诚地进行夜晚给荒野诡神的祭祀仪式。
“很抱歉,以前这块地域是我在管,比较多东西要收拾,”阿文先生看去黑暗中漂亮布偶漂浮的方向,再一躬身行礼。
说不了话的漂亮布偶朝阿文先生微微躬身回礼,控制着漂亮布偶的左棠没有冒然进入这棵树下,而是在原处看着阿文先生打包自己的东西。
再天快亮时,左棠无比眼熟、属于荒野临时购物站的老推车,从老树下推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