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此安静了一年,本来这一年,原主也断断续续在还钱,虽然不多,起码有还的过程,总比杀鸡取卵好。
可如今突然又凶神恶煞前来,背后没点猫腻谁信?
她这话意有所指,周宪虽生疑窦,暗自揣度是不是沈家那边私底下又做了什么?可亦心中不快,
周宪:“他们前天找过你?其实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不放弃继承,法律上那些债务跟你没关系,你在学校躲几年,等毕业了远走天涯就好了,何必如此?难道那破厂子有什么宝贝?”
查看资料的时候,他都觉得这女孩傻得不行,也不知道那高考成绩怎么考出来的。
詹箬喝了一口牛奶,轻描淡写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何况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这是当时原主的真实想法。
赌场那边不用提,但其他债主基本都是当年碍于人情被詹东远东拼西凑借了钱的。
人人都要生活,都有委屈,而詹远东如此魔怔的主因还是为了詹箬,是非因果要怎么算,全看原主自己怎么想了。
可惜原主三观挺正,就是委屈了自己。
周宪惊讶,突然想到资料里面提及詹东远在乡下还有个身体不好的老母亲,如果在詹箬这里讨不到好处,那赌场的人肯定会...难怪了。
家人的确是很多人的软肋。
“所以这一年你是在老家那边?你奶奶还好?”
“葬礼刚办完。”
“...”
周宪一时沉默,詹箬也没说话,吃完后,店里播放的新闻忽然提到了赵景秀家的命案。
周宪有心掩藏情绪,故作从容,但还是难掩关注,不过他不经意留意到对面这个年轻女子全程没看屏幕一眼,自顾自吃汉堡喝牛奶。
有股露骨的凉薄之感。
估计是这一年来遭遇人情冷暖让她如此阴郁吧,也挺可怜的。
——————
三个小时后,海市机场。
“现在9点,我先带你去酒店,明天早上我们去医院...”
想到这个女孩以后的日子,周宪没有多想,只告诉自己她的困境跟自己无关。
他顾自做好安排,没问过她的意见,素来开口就是杠精的詹箬难得乖巧,跟着他走出机场,前面已经有车子等着,周宪把自己的行李箱放进去刚要喊她上车,却见这人一手勾着小破包施施然走到四五米外的一辆出租车上。
周宪神经一突,立即快步上去要把人拉住,可惜对方已上车,啪,车门关上了。
她拉下车窗,对他说:“沈家人偷偷摸摸买通了医院查我的肾,又喊赌场的人恐吓我,这很不礼貌,所以我蹭一点交通费以及一顿汉堡不过分吧。”
原主的全身检查是前段时间的事,当时医院查出她身体绝症后,给了她考虑的时间,小女生这一年为了处理继父跟奶奶的丧葬,又应付穷凶极恶的债主,早已疲惫不堪,得知这个事后大受打击,到家没两天,还没做出是否继续治疗的决定,医院忽然打来电话,说院内有一次活动,可以为她做一次彻彻底底的检查,确定是否得了病,否则没准是误诊。
小女孩懂什么,一定有误诊的可能就有了希望,加上是当地最大的公立医院,也不是小诊所,应该不至于骗她,所以小女孩答应了,跑去检查,杂七杂八的什么都验了...其中就有一次肾的HLA配型。
结果不言而喻,她得到了确切的噩耗,而沈莫林那边却得到了喜讯,迫不及待打来电话...
“顺便说下,虽然HLA配上了,可在社会婚姻秩序道德上,作为被抛弃的前妻女儿,我必须建议你们反思下她配不配。”
“再见,周秘书。”
她朝他微微一笑,皮包骨头的脸显得很诡异,后笑容瞬间消失,对听八卦的司机冷冷一句,“开车。”
司机一个哆嗦,立即油门一加,车子开出,留下差点被刮断手的周宪在原地风中凌乱。
——————
城市繁华,十点的时候还是灯火通明,热闹无比,付完车费,詹箬身上的钱也只剩下了一千。
原主休学到现在,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两场葬礼以及照顾奶奶这件事上,再算上应付那些债主,其余时间挂着市状元的头衔在当地给学生补课,赚的钱不是还债就是贴给了奶奶,如今手头拮据也正常。
那人的根基在B市,而海市这边豪门林立,与之不和且让对方忌惮的家族也有几个,加上毕竟是国际大都市,总比那偏僻小地方来得安全。
说得难听点,万一对方突然再起杀机,她被弄死在那破厂里都没人知道。
何况原主本来就在这读书,回来顺理成章。
不过这一千块别说买电脑,也只够她活几天吧,还得吃泡面那种,毕竟房租太贵了。
詹箬摸了下干瘪的脸,叹口气,溜达了下,走进了一间网吧。
价格不便宜,但里面有不错的包厢服务,可以吃住工作一体,于她暂时是最好的选择。
接下来几天詹箬都窝在这个网吧里,顿顿泡面,天天熬夜。
搞得网吧老板都怕她死在自己店里,终于在第三天,詹箬来买泡面的时候,老板担忧道:“妹子,你这天天泡面的,不怕身体不好啊。”
詹箬:“啊?不会。”
还不会呢,你这面黄枯瘦的寡命相,看着吹一口气就要升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