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表面上看来,他是符合的——现在因为他姐姐,经济条件的确很好,而他自己的外表气质很招人。
选人这么浮于表面,凶手急躁了,那意味着他现在的心境摇摆不定。
既可以被建筑工地那边影响以此,那现在还可以影响第二次。
“我爸妈已经没了,只剩一个姐姐,跟她相依为命,大哥,如果你杀了我,让我留几句话吧,不然她辛苦养我这么大,我...良心过不去,她又怎么撑得下去。”
凶手不为所动,反而冷笑睨他一眼,“你们这样的富家子弟,谈什么辛苦,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想要什么都应有尽有,死了爹妈算什么。”
这人果然骨子里有点仇富。
詹箬没有急着辩解,反而陷入沉默,只是红了眼,仿佛很痛苦,但又自嘲,“我算什么富家子弟,我爸死在矿洞的时候,赔偿金都拿不回来,还是我妈带着我们姐弟两个跪了两天才跪回了几万块,不知遭了多少人白眼,就这,我母亲当时都高兴坏了。”
穷人的欢喜,廉价得近乎薄情。
凶手失神了一会,詹箬几乎以为他会手下留情了的,她都来不及欢喜,突然,斧头劈下。
啊!
一声闷哼,剧痛从手指传来,倒是没断,因为刚刚凶手下手前将斧头转了一边,用斧背敲的。
五根手指头都麻痹刺疼起来,宛若骨头连筋都被敲断了似的,詹箬惨叫出声,疼得满头大汗,还没反应过来,凶手的另一只手抓住了她的头发,狠狠道:“故意跟我装?想让我放你一马是吧,你姐姐开了那么大一家咖啡厅,还嫁给了一个姓林的富豪老头,你也跟着鸡犬升天,桀,还真是羡慕你,有这么一个好姐姐...当我都不知道?”
斧头的锋利刃口已经到了咽喉位置。
凶狠如斯。
不好,他对林楠是了解的?!
眼看着他凶相毕露,斧头又要起。
千钧一发,詹箬迅速作出反应,故作愤怒大喊:“你少提那老东西!如果不是因为我母亲得了癌症,我家实在拿不出钱,我姐姐也不至于被逼着嫁给他,而且自他死后,我姐一毛钱没拿就离开了他们家,现在的咖啡厅是我姐靠自己努力工作赚回来的!你凭什么侮辱她!”
这就是凶手不知道的内情了,詹箬如果不是凭着记忆也不会知道这种事,不过内情还是经过修改的。
凶手有些惊讶,斧头不动了,面具下的双目阴冷,言语却轻飘:“这么一听,你倒是很无辜的样子。”
这人不仅仇富,而且自认为自己站在受害者的位置,所以他在作案的过程中甚至有挑衅警方的意思,隐约对警方也有轻蔑之意——警方每次都落后他一步。
骨子里,他应该是自视甚高的。
詹箬觉得这人很可能被两个死者或者类似的人物伤害过,但社会有关部门并未能庇护他,因此人生发生巨大转变,郁郁不得志,所以报复。
那么,她就得把自己跟他摆在一个位置上。
詹箬以为自己套路对了,但突听见凶手若有若无问了一句:“那你跟你姐姐关系很好了?难怪花这么多钱让你学画画。”
她瞥到了这人握着斧头的手腕转了下,斧头刃口已然朝下。
她心里一咯噔。
就在凶手要再次举起斧头。
“我讨厌画画。”
詹箬忽然开口。
刚刚她猛然想到:刚刚这人在她提起母亲跟姐姐的时候,神色略有变化,却又不动容,反而有些阴沉,后来突然就挥下斧头...不像是因为怀疑她撒谎,因为他能知道林萱嫁入豪门,说明他其实还是调查了解过林楠背景的,她之前的猜测出错了。既如此,他还故意提到父母,倒像是有意把话题往这一块引。
是钓鱼执法,还是他本身就在意家庭关系?且对良好的亲情表示厌恶或者嫉妒。
詹箬选择了后者。
因为从前面两个案子以及警方的调查方向来看,此人性格孤僻,在家庭关系以及社交上应该处于十分恶劣的状态。
“她虽然对我很好,可如果不是因为她让我学美术,我也不会...不会被人欺负。”
其实美术是林楠自己的爱好,但詹箬现在绝不是胡乱瞎扯淡,她是很认真在瞎扯淡,比如此刻,她就盯着凶手,“你不是一直在对付那些作恶多端的富家子吗?等杀了我后,能不能帮我干掉一个人。”
凶手眼底内敛,情绪不外放,原本想举起的斧头在桌板上磨了磨,割出些许痕迹,问:“哦?谁?”
“沈朝光。”
沈朝光?这个人最近热度可不低,海市不少人只要上网就能认识这个沈氏太子爷,当然,这厮的存在也冒犯到了不少网民,自然也在凶手的厌恶范围内。
凶手:“他是你仇人?”
詹箬故意露出厌恶至极的表情,却是死活不肯说,但这么一个唇红齿白的俊俏小男神羞愤如斯,羞于启齿,还能是什么事?
凶手愣了好一会,目光往桌子上为人鱼肉的青年躯体下shen瞥了一眼,懂了,磨着的斧头也停顿在那。
气氛一下子凝固在那似的。
他也许在审查她话里的真假,又或者在犹豫,摇摆于对她的杀心。
但此人从杀第一个人开始,就已经不是一个正常人了,他应该原本有一个完美的杀人计划,但被干扰后,计划不得不改变,而警方的步步紧逼也让他没有那么多时间再如同前面谨慎行事,他的行为开始不受控制,偏移轨道,林楠就是证明,但詹箬来了,用言语暗示,又将他的思维拉回了最初。
他应该在回忆过去。
詹箬看他表情变了好几次,时而茫然,时而凶狠,最后神色平静下来。
但斧头突然再次举起。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