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注意到, 你身上出现了一些明显的变化。”专家手边放着一叠厚厚的资料，语气严肃的对季汀道：“例如说你的身体素质以及‘气场’……”
他说到这的时候, 不得不因为某些骚扰行为暂时中断自己的话。
他伸手推开试图跟他贴贴的大翅膀，将那叠资料从肌肉虫的触角下抢了回来——幸亏肌肉虫出于跟人类玩闹的目的，只用了虫族身上最脆弱、最没有攻击性、主要功能是传递语言的触角，不然的话，锋利的爪钩会轻易在接触过程中粉碎这堆资料，专家压根拿不回完整的资料。
季汀的注意力不在这些小事上，见专家的话被打断了，他身体微微前倾, 略微有些迫切的提出了他目前最关注的的问题：“那些视频和那些讨论，有没有可能会传播到地球之外？”
专家捏着抢回来的那叠资料，楞了两秒：“你说的讨论是指？”
“就是那些论坛上的讨论, ”季汀目光飘忽，没有指明那些‘虎粮之词’，含糊的道：“普通人的看法之类的。”
专家沉思了几分钟：“理论上来说，这应该不可能, 但考虑到全息游戏的存在……”
季汀眼前一黑, 努力安慰自己，没事，顶多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应援视频而已，就算是流传到外太空也没什么……
然后他听见了专家们的窃窃私语。
“这个观点很有启发性啊。”
“对啊！我们怎么忘了全息游戏呢？那就是一个天然存在的社交媒体！外星的智慧生物有明星这个概念吗？”
“应该有吧, 毕竟同样是智慧生物，虽然种族和文化有所差异，但文化发展过程中总会有共同点。”
“这么说的话, 随着地球跟外太空的接触日益深入, 舆论阵地这方面是时候该抓紧了。”
“我觉得季汀就挺合适的, 在成为偶像这方面，他有天然的优势。毕竟，智慧生物都具有慕强心理，再加上反差萌……”
“诶，你别说，这个想法确实很有可操作性啊。”
“这样，让A组写份计划书……”
季汀伸手敲了敲桌子，唤回大部分人的注意力：“你们认真的？”
“先准备几份计划再说，至于要不要落实，那又是另一回事了。不过如果我们跟外星的接触真的发展到如此深入的地步的话，那外太空的舆论确实该注意起来了——当然，让你成为宇宙明星这部分确实是开玩笑。”
专家一本正经的道：“这么一想，全息游戏的出现简直恰到好处，我们跟智能生命的合作让我们的社交媒介在太空这个辽阔场所中具有先天的优势。放着这个优势不用的话，未免太浪费了，我们可以深入挖掘全息游戏的潜能，让它不仅仅止步于游戏。”
说完后，专家转回话题：“现在，让我们来聊一聊你身上的变化，你觉得这种变化接下来还会出现吗？这是否象征着某种征兆？”
季汀一头雾水，说实话，在专家小组非要跟他讨论这个话题之前，季汀压根没把这些变化放在心上。
他挂都开得这么大了！不仅在真空环境下不受任何影响，甚至还能不依靠任何交通工具在太空中“飞行”。
相比这些，他们现在讨论的只是他身上多了几块肌肉、气场变强了一些，那有什么稀奇的？
但专家们异常严肃，似乎觉得季汀身上的这些变化远比之前展露出来的特殊性更值得关注，于是季汀也认真思考了起来。
他思考了半天，在一头雾水中觉得还是得先问清楚：“某种征兆？什么征兆？”
专家：“从人到神的征兆，当然，我说的神不是指远古圣人和信仰侧，而是C国概念中的神，也可以说是‘大道’，又或者说‘天枢’。”季汀恍然大悟，但仍然没得到想要的答案：“但我身上的变化不止这些，在更早之前，我身上就已经出现了更惊人的变化。”
专家严谨的跟他解释道：“那不一样，之前那些变化——在真空环境中不受任何影响那些，一部分是出于自保的本能，一部分是为了解决当时的困境，总而言之，都是在你有需求的状态下出现的。”
“但刚才那两个变化，并非是在你有需求的情况下，也并非出自你的选择，所以我们怀疑它或许象征着某种征兆。”
“虽然远古圣人说天枢只是一个职业，不会影响你的种族，但看看异常事件到底做到了什么地步吧，谁会觉得它真的仅仅只是一个职业呢？”
季汀伸手将试图贴贴的大翅膀推开，不得不承认专家小组说的确实有点道理：“肌肉跟气场这两个变化，确实出现的很奇怪……”
诺亚的身影从一旁浮现：“时间差不多了，你们该准备对外发布‘谈判结果’了……”
他环顾气氛严肃的现场，露出了复杂的表情：“你们不会真觉得，这两个变化跟季汀本人的意愿无关吧？”
不知道为什么，季汀突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不详感，恍若对方接下来会说出什么让人身败名裂的话一般。
“事情很简单，你们想得太复杂了。首先，你们得记得，季汀是个年仅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然后，你们可以换位思考，一个普通的年轻人在万众瞩目下会产生什么想法？”
“他会不会觉得自己看起来有点瘦弱？他会不会觉得自己的气场不够？他会不会想让自己的形象在其他人眼里变得更完美？”
别说了……
季汀面无表情的起身，走到墙边，哐哐哐的拿头砸墙，试图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专家们面面相觑。
季汀当然是个年轻人，但大部分时候，在专家小组的分析报告上，他跟年轻人没有任何关联。
了解内情的所有人，在注视着季汀时，就是在看一个“超级英雄”，一个符合普世观定义的“超级英雄”，强大、善良、坚韧、热爱国家、热爱世界……
他们肯定他身上所有的优点，放大他所拥有的力量，然后遗忘英雄头套下的那个人。
在突然凝固的现场，大翅膀跟肌肉虫最先反应了过来，他展开翅膀，哐哐哐撞墙的季汀一头撞到了翅膀上，在铺天盖地的鳞粉中打了个喷嚏。
这个世界总能在季汀觉得已经没法再社死的时候，给他来上一脚。
所以，肌肉不是自发出现的，而是季汀出于偶像包袱诞生的“需求”……这听起来可不像是一个靠谱的成年人会做的事情。
季汀恍若看到了自己的形象在专家眼中崩塌。
“咳，”专家努力压制住嘴角，清了清喉咙道：“看来这个话题可以到此为止了。”
“不，我们还是来讨论一下我会成神的可能吧，”季汀一骨碌站了起来，试图挽回自己的形象：“我觉得这一定是一个非常强烈的暗示！一定是天枢正在对我施加影响！”
诺亚摊手：“我不介意你们在这种问题上浪费时间，但在那之前，能不能先把准备好的新闻稿放到网上？还有计划里的新闻播报……”
*
“我靠！我靠！我靠！晓云！你看到了吗！是活生生的主播！”
王晓云被王潇潇一顿大力摇摆，晃得头晕目眩，眼冒金星，极其充分的感受到了王潇潇此刻有多激动。
“主播好帅！好有安全感！好大……我是说胸肌。”
在他们身旁，后援团的其他人也在兴奋不已的喋喋不休。
“X姐，我跟官方那边确认过了，主播他们离开大会堂的行程是保密的，不接受应援，所以我们把人全撤回来了。”
“X姐，你站得最近！看到腹肌了吗？”
“X姐，你当时怎么没有伸手摸一把呢？！多好的机会啊！”
被称为X姐的是个高挑靓丽的女性，长相甜美，但行事作风跟长相截然不同，条理分明且干练。
她是后援团的创始人之一，相当有号召力，此刻被抱怨了一通也没生气，微微一笑，露出唇畔的两个小酒窝。
“要不是当时伸手的那个家伙不是后援团的，我自己就出手清理门户了，强调过多少遍了，要跟偶像保持距离，要尊重彼此的独立人格，树立正确价值观。喜欢就能上手摸？主播没当场教他做人，那是主播有素养，不是说他做的就没错。”
现场热闹的气氛恍若被迎头泼了一盆冷水，突然冷却了下来。
X姐撩起袖子，气呼呼的继续道：“气死我了！第一次搞粉丝应援就出这种事，给主播留下心理阴影了怎么办？以后不在公众场合露面了怎么办？”
冷却的现场又立马热闹了起来，如果说之前半段批评让人觉得不太舒服的话，那后半段的担忧就完全在粉丝中形成了共鸣，转移了大家方才的念头，纷纷赞同起了X姐的话。
“咱们得做点什么才行，”另一个粉丝道：“得约束其他粉丝的行为，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了。”
一个个声音全冒了出来。
“网上该解释的也得解释一下，别让网友乱玩梗。”
“群里多发几条通知，免得还有人情绪上头。”
“对，整个文案出来，理性追星……”
在他们的讨论中，一条条建议接连补充完全。
见气氛重新缓和，王潇潇松了口气，压低声音跟王晓云窃窃私语：“你拍到了没？”
王晓云疑惑了两秒，想起了王潇潇在路上托付给她的重任——前线直拍，一定要把主播出场的全过程拍进来，方便她之后剪辑视频和出图。
“拍到了，”王晓云将扛了一路的摄像机递给王潇潇：“你不是也拍了？给我看看成品？”
“等我把图p完，发到网上了再给你看，”王潇潇接过摄像机，眉飞色舞：“我有预感，那一定会火的。”
咖啡店很热闹，在结束应援后，线下聚餐才算是真正开始。
大概是因为刚跟主播近距离接触过，所以大部分人都很兴奋，喋喋不休的讨论着方才接触过程中的细节，分享从网上看到的各种消息。
有粉丝开了直播，跟其他人复述方才的遭遇。
“……对，主播被人群围住了，还有人揩油。不过那两个虫族朝我们这边走了两步，主播立马就认真起来了——你们没在现场，没看到那个场景。他一朝虫族投去视线，围着他的人群立马让开了路……不是自发的，是主播气场太强了，大家下意识的就这么做了……”
“然后主播就重新回了之前的位置……可恶！我当时离得太远了，都没要到签名！”
王晓云正听着呢，手机忽而震动了下，王潇潇给她发了个网址。
她擦了擦手，点进这个网址，发现是王潇潇新申请的X博账号，这个账号只产出主播相关的视频剪辑和照片，是个追星专用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