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意收留孙银串的那人自我介绍叫沈年, 一边走一边热情的询问孙银串的情况。孙银串随口应着,手却下意识的放进衣兜,握住了那把折叠小刀。
孙银串敢一个人跟村民走, 就是自恃武力, 万一事情不对,最起码也能够反抗逃离。更何况刚刚进入模组, 什么情况都没有摸清楚,就这样与村民翻脸着实愚蠢。
“对了,我们三天后将会举行庆典, 十分欢迎外乡人参加, 如果你们感兴趣的话,可以多留几天。”沈年转头看了看孙银串,诚心实意的邀请。
“庆典?是庆祝什么的?”孙银串问道。
“是为了新生儿的到来。”沈年笑容憨厚, “我们村有个年轻人,带着媳妇和未满一周岁的孩子回来了,我们村里人都十分开心, 所以要举行庆典, 欢迎他们的到来,也庆祝他的女儿降生。”
“你们村子很看重孩子?”孙银串想起沈香那家竟然有十六个孩子,不由疑惑。
“当然了, 多子多福嘛!”沈年笑道, “我们全村都喜欢孩子,恨不得孩子越多越好呢!”
多子多福倒是一贯以来的思想, 孙银串在现实里的老家也是同样如此,但当他将自己以前生活的环境与这个村子比了一下, 很快便发现了不同之处——他老家虽然信奉多子多福, 但却是限定在“子”而非“女”上。女孩子大多都被视为赔钱货, 是要泼出去的水,吃穿用度完全比不上能够继承家族、传递血脉的男孩。听说,还有比较穷的家庭会将女婴丢弃甚至溺毙,以减少家庭的负担。
然而在羊木村,男孩女孩却似乎是一样的待遇:女孩穿着带补丁的衣服,男孩同样;男孩面颊红润健康,女孩也同样;就算沈晗带着女儿回村,村人也会举行庆典,为他大肆庆贺。
孙银串看向沈年:“你们村对于男娃和女娃倒是一视同仁。”
“那是自然!”沈年理所当然的说道,“男娃女娃都是后代,有什么不同?无论男女,我们都一样欢喜!”
“但是生这么多孩子,家里能够负担得起吗?”孙银串问道。
“这有什么?”沈年耸了耸肩膀,“一家人养不起,全村可以一起养嘛!我们一整个村就是一个大家庭,娃子们也都是大家的。成年人苦点累点没关系,只要孩子们长得好就行!大家一起努力,将这个家撑起来,才是硬道理!”
对于沈年的说法,孙银串不置可否,只是觉得这村里人无私慷慨到了一种匪夷所思的地步。他点了点头,刚想再多问几句,便看到沈年向前面指了指:“到了!”
沈年家也是一个农家小院,但因为人口较少,院子并不算大,沈年刚推开门,便有一个小姑娘凑了上来,脆生生的叫了句“爹”。
沈年摸了摸女儿的脑袋,一边请孙银串进来,一边向他介绍:“这是我的女儿,欣然,今年十七岁了。”
沈欣然似乎有些怕生,她躲在沈年身后,怯生生的朝孙银串张望,好奇中还带着点排斥。孙银串维持着老实人的形象,朝女孩子笑了笑,却看到女孩“嗖”得将头缩了回去,整个人在沈年后面藏了个结结实实。
沈年皱了皱眉,露出些许不悦的神情,似乎是觉得女儿这样不太礼貌。他伸手将沈欣然从身后拽出来,朝孙银串面前推了推,语气严厉起来:“欣然,你带你银串哥去房间,帮他收拾收拾床铺。”
沈欣然显然不太乐意,她咬了咬嘴唇,祈求的看了眼父亲,见沈年丝毫不为所动,这才失望的垂下头,应了一声,然后对孙银串招呼道:“你跟我来吧,银、银串哥。”
父女俩的互动让孙银串感觉有些古怪,但他却并没有什么表示,平静的朝沈年道了声谢,便跟在了沈欣然身后。
沈欣然显然不想跟孙银串有多少交流,一个人在前面走得飞快,进了屋、开了灯后便闷声不吭的收拾床铺,动作极其利落。
而这个时候,孙银串这才在灯光下看清沈欣然的模样。这是个五官周正女孩子,虽然生活在偏僻的小山村里,却似乎没有受过什么苦,嘴唇红润,皮肤白皙细腻,满满的胶原蛋白,每一处都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发现孙银串在仔细打量自己,沈欣然显得很不自在,她睫毛忽闪忽闪,微微侧头躲开孙银串的目光,牙齿也轻轻咬住了下嘴唇,毫不掩饰自己的抗拒排斥。
虽然看出沈欣然不想搭理自己,但孙银串却显然不是什么善解人意之人,主动开口问道:“你十七岁了?怎么没去上学?”
沈欣然咬了咬唇,不情不愿的答道:“我学习不好,考不上高中,初中毕业后就回家了。”
孙银串:“你家里只有你和你父亲?”
沈欣然:“……对,我母亲在生我的时候过世了。”
孙银串又问了几个问题,沈欣然虽然不情不愿,却依旧有问有答,只是手下整理床铺的动作更快了。
没过多久,孙银串的床铺终于铺好,沈欣然松了口气,似是迫不及待的开口:“好了,银串哥,时间不早,你赶快休息吧,我先出去了。”
说完,似是生怕孙银串挽留,沈欣然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便快步离开,“啪”一声关闭了屋门。
孙银串皱了皱眉,这才突然意识到自己一直感觉异样的原因是什么。
首先是称呼,自己一个四十多岁的大男人,和沈欣然的父亲算是一辈人,然而沈年却要求女儿叫自己“银串哥”,这显然不合逻辑,按理说,最起码得是“银串叔”才对。
其次,大晚上黑灯瞎火,沈年却那么放心自己十七岁如花似玉的女儿和一个陌生男人同处一室,还是做的铺床这种稍显暧昧的事情,这就更加不合适了,就仿佛是……他迫切的希望自己的女儿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一样。
孙银串不由摸了摸脸,甚至掏出手机照了照镜子,确认自己现在依旧还是现实世界里的模样,并没有变得更加帅气,便越发想不通了。
——自己一个四十多岁、离过婚、样貌普通还身无长物的老男人,怎么看都不可能在婚恋市场上有那么好的行情吧?
——所以,这个村子的村民,到底想要做什么?
从一开始沈香告知他们在村里成婚有多少好处,到沈年不着痕迹的推荐自己的女儿,着实处处透着诡异。若说是在模组外,孙银串估计还不会多想,但这是处于危机重重的跑团游戏里,任何一丝细节都有可能隐藏着魔鬼,就不能不由得孙银串细思极恐了。
孙银串能够在警方的天罗地网下逃窜这么久,其胆大心细可想而知。既然意识到种种不对,他自然不敢安心睡觉,将整个屋子仔细搜查一番,确认安全后,又在门口、窗口处设置了简易的报警装置,这才合衣躺在床上,勉强小憩一番。
这一晚,孙银串一直精神紧绷,时不时就会从睡梦中惊醒。然而出乎他预料的是,这一晚竟然格外的平静,当阳光透过窗户照入室内、院子里也传来人活动声响的时候,依旧没有任何怪事发生。
孙银串抹了把脸,将示警的小装置挪开,然后开门出屋。沈欣然正在院中忙碌,看到孙银串出来,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拘谨的站着:“银、银串哥,你醒了?厨房有早饭,你去吃吧。”
孙银串点了点头,一边朝沈欣然指着的厨房方向走,一边问道:“你父亲呢?”
沈欣然:“我爹他进山了,天没亮就出门了。”
孙银串:“………………”
——天不亮就进山,放自己女儿和陌生男人独自在家,这企图简直昭然若揭,连掩饰都懒得掩饰……
若是其他人,做父亲的明示到这个份儿上,说不定就顺理成章的成就好事了,不过孙银串对女色上不怎么上心,更何况身处跑团模组,他有不小的危机意识,明知情况诡异却精.虫.上脑,绝不是孙银串的作风。
这个村里的人越想让他和村里的女人发生关系,他就要越发警惕小心,不能让对方得逞,否则恐怕会引来大麻烦。
如此想着,孙银串从厨房拿了块烧饼填饱肚子,便和沈欣然招呼一声,说自己要出去转转。
一直紧绷着身体警惕他一举一动的沈欣然闻言大大松了口气,脸上也终于露出了笑容,对待孙银串的态度亲近不少:“好的,你快去吧,银串哥。”
孙银串离开沈年家,开始看似随意实则目标明确的村里闲逛。作为一个以抢劫为业的人,孙银串对于自己的“职业”态度格外认真,每次作案前都必定会仔细踩点,确保自己作案的成功率和畅通的逃跑路线。虽然这次对于接下来的行动没有太过明确的认知,无法分辨轻重缓急,但孙银串依旧还是按照自己的习惯,将整个村子观察了一番。
羊木村不算大,大概有百十来口,但人口比例却非常奇怪,小孩最多,中年人其次,但老人却很少看到。对此,孙银串不着痕迹的打听了一番,村人们倒是十分热情,有问必答,但答案的真实性就需要调查员自己考虑了。
根据村人们的说辞,他们村后有一片湖泊,湖泊对岸还有另一个村子。那边环境更好,村中老人体力不支后就都会搬去那边静养,食物用品由村子提供,定期也会有村民们过去照顾,和城里的养老院差不多意思。
至于少有年轻人,则是因为羊木村鼓励年轻人多多外出闯荡。他们不希望孩子一直待在落后的小山村里,只要孩子学习好,就都会尽力送他们出去上学,然后在外地找工作,结婚生子——就像是他们在车上遇到的沈晗那样,只要生了孩子带回来给父母看看,就可以了。
孙银串并没有从村民们的回答中听出什么问题,只觉得这是个颇为上进和乐的村子。所有人都笑呵呵的,提起同村其他人也全都是赞不绝口,没有争吵打闹,没有家长里短,好像所有人都被凝聚起来,为了同一个目标而努力奋斗。
在打探消息的时候,孙银串也感受到了村人们对于外乡人不同寻常的热情。他们再三挽留孙银串多留几天,参加村里的庆典。
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如果是在现实里遇到这样的情况,孙银串肯定二话不说掉头就跑,然而身处模组,他却不能这样做,只能按照角色设定硬着头皮答应下来,甚至表达出了一定的想要在这里落户的意愿,越发受到村人们的欢迎。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大概就是作死的调查员吧。亲的明示到这个份儿上,说不定就顺理成章的成就好事了,不过孙银串对女色上不怎么上心,更何况身处跑团模组,他有不小的危机意识,明知情况诡异却精.虫.上脑,绝不是孙银串的作风。
这个村里的人越想让他和村里的女人发生关系,他就要越发警惕小心,不能让对方得逞,否则恐怕会引来大麻烦。
如此想着,孙银串从厨房拿了块烧饼填饱肚子,便和沈欣然招呼一声,说自己要出去转转。
一直紧绷着身体警惕他一举一动的沈欣然闻言大大松了口气,脸上也终于露出了笑容,对待孙银串的态度亲近不少:“好的,你快去吧,银串哥。”
孙银串离开沈年家,开始看似随意实则目标明确的村里闲逛。作为一个以抢劫为业的人,孙银串对于自己的“职业”态度格外认真,每次作案前都必定会仔细踩点,确保自己作案的成功率和畅通的逃跑路线。虽然这次对于接下来的行动没有太过明确的认知,无法分辨轻重缓急,但孙银串依旧还是按照自己的习惯,将整个村子观察了一番。
羊木村不算大,大概有百十来口,但人口比例却非常奇怪,小孩最多,中年人其次,但老人却很少看到。对此,孙银串不着痕迹的打听了一番,村人们倒是十分热情,有问必答,但答案的真实性就需要调查员自己考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