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岭是在半个月后知道了佟贝贝不信爱情、不喜欢被人表白追求这件事的。
那天原本是贾瑞有点事, 想从他这儿托个关系,请他吃饭。
秦岭去了。
贾瑞想拜托的事很简单,秦岭直接便答应了。
贾瑞敬了秦岭一杯, 感慨道:“我这真是沾贝哥的光沾大了。”
秦岭回敬了一杯,说辞也很给贾瑞面子:“你和贝贝关系这么好, 一个寝室,贝贝以前也多亏你关照。”
贾瑞笑笑,摆手:“算不上关照吧, 兄弟么, 当然是他帮帮我, 我帮帮他了。”
提及佟贝贝, 两人聊了起来。
贾瑞:“贝哥脾气好、善良,别说我,我们寝室另外两个跟我关系一般的,也都挺喜欢贝贝的。”
秦岭想到法语班那些和贝贝说说笑笑的同班同学。
秦岭笑了笑, 说:“大家都挺喜欢他的。”
贾瑞:“是啊, 他大学的时候人缘特别好,追他的也多。”
说完一顿, 哈哈笑了下,“老秦你别介意啊, 我就随口一说。”
秦岭:“没关系。”
贾瑞想起以前, 感慨道:“追贝哥的那是真多啊。”
贾瑞:“我们土木才几个女生啊, 几乎各个托我给贝哥塞过情书。”
秦岭听着, 觉得有趣,问:“贝贝看过吗?”
贾瑞“嗨”了一声, 说:“没看, 都让我送回去了。女生的心啊, 跟碎了的花瓣一样,唰唰往下掉啊。”
贾瑞想起什么,提道:“哦,对了,还有男生呢,我们系有个男生也给贝哥写过情书,那可真是太坚持了,写了整整两年呢,我感觉老天爷都要被他感动了,结果人贝哥完全不为所动。”
秦岭弯了弯唇角:“他不喜欢吧。”
贾瑞点头:“可不是。”
贾瑞喝得有点上头,嘴巴机关枪一样突突突个不停。
“贝哥以前那是真‘无情’啊,谁追他他都不理。”
“不过后来快毕业了,我算知道为什么了。”
此时的秦岭还没把那句“无情”当回事,拿起杯子喝了口酒,问:“为什么?”
贾瑞低声:“因为他家里。”
秦岭一顿。
贾瑞:“你应该也知道的吧,贝哥他老子算是抛弃妻子,还把贝哥他妈坑得挺惨的。”
“贝哥吧,受他家里影响,就挺不信爱情这回事的。”
贾瑞:“我还问过他呢。”
“他说他觉得感情挺虚无缥缈的。”
“还挺正儿八经地问我,‘喜欢’‘爱情’到底怎么界定。”
秦岭听着,神色间露出思考。
贾瑞没注意,还在说:“所以之前知道贝贝跟你结婚的时候,我是真的挺高兴的。”
“我就琢磨,他以前就是嘴硬,他这次要不是遇到个真心喜欢的,他能跟你结婚?”
“不可能,对吧?”
秦岭没说什么,拿起杯子喝了口酒。
回去的路上,老张开车,秦岭落下车窗,让夜晚的凉风吹在脸上醒了醒神。
晚上贾瑞说的那些,真像拿了根棍子把他心底搅得乱七八糟。
贝贝,他不信吗?
原来之前单身多年,是因为这个原因。
秦岭觉得有点闷,伸手扯了好几下领口。
老张从后视镜扫到,问:“不舒服吗?”
秦岭:“没什么。”
秦岭一直记着贾瑞说的这些话。
这日,他回家里拿一份落在书房的文件,一进门,贝贝不在家,贝贝请的阿姨正在拖地。
这还是赵阿姨和秦岭第一次在家里遇见,门一开,两人一对视,赵阿姨拘谨地叫了声“东家”,秦岭点点头。
秦岭上楼拿文件,原本立刻就要走,路过客厅,看到赵阿姨,突然想起贝贝曾说请来的阿姨做过护工在医院照顾过妈妈,他止步停下,转身道:“方便问您一些事吗?”
……
“贝贝啊,贝贝可懂事了。”
赵阿姨聊起从前,絮絮叨叨,停不下来。
“他妈妈那会儿在医院其实已经不行了。”
“他一点没放弃,天天守在医院。”
“母子也可怜呐,遇到那种男人。”
“他妈妈去世前可内疚了,可不放心这唯一的儿子了。”
“他妈妈跟我说,说贝贝受她和他生父的影响,从小就不信什么感情啊爱情啊这些的。”
“可他妈妈临终前是非常希望他能找个伴儿安安稳稳、开开心心共度一生的。”
“本来我也担心。”
“年后听说他结婚了,还挺替他妈妈开心的。”
……
“秦总,秦总?”
李蒙连着唤了好几声,秦岭才回过神。
李蒙怀疑自己刚刚汇报的事,正在出神的老板到底听进去了几个字。
结果秦岭直接把文件合上,神思不属道:“先这样吧。”
李蒙见秦岭神色不太对,忙问:“要倒杯咖啡吗?”
秦岭“嗯”了声,李蒙出去了。
办公室恢复了静谧,秦岭靠在椅子里,手里盘着钢笔。
他突然想,如果他现在开口跟贝贝表白,贝贝会是什么反应?
会像拒绝那个连着写了两年情书的男生一样,拒绝自己吗?
晚上,秦岭和楚怀严在清吧汇合。
两个男人肩并肩坐在吧台前,身形相仿、背影接近,连喝酒的沉闷都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
楚怀严问秦岭:“为什么你有老婆,我没有。”
秦岭转头,毛病。
楚怀严接着问:“你当初和佟贝贝怎么就那么快结婚了?有秘籍吗?”
秦岭喝酒,没理楚怀严。
楚怀严:“哎,跟我说说呢。”
“我都这么惨了,能不能给点同情?”
秦岭给了:“觉得合适,商量了下,就结婚了。”
楚怀严:“怎么商量的?”
秦岭:“房车、家用,这些。”
楚怀严转头问秦岭:“你当时确实是说一个月给五万吧?”
秦岭喝酒,答得不甚走心,过嘴不过脑:“嗯,五万。”
楚怀严怒骂:“我TM和闵恒开房,一个月的开房费也不止五万。”
“五万都跟你结!一百万却没人鸟我!”
楚怀严不干了,“你这种男人也能有老婆?”
秦岭也在想:抛妻弃子、害得孩子连感情都不信的男人也能在这个世界上存在?
楚怀严:“妈的。”
秦岭:妈的。
楚怀严:“你说我要是现在再求一次婚,他能答应吗?”
秦岭问:“我要是跟你说,这个世界上好男人还是绝大多数,你会信吗?”
楚怀严摇头:“我不信。”
秦岭把酒杯一推,起身。
楚怀严:“诶!去哪儿?”
秦岭:“回家陪老婆。”
老婆本人正在客厅的瑜伽垫上做瑜伽。
秦岭推门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佟贝贝穿着套淡蓝色的贴身瑜伽服,前胸紧贴垫子,挺背,一腿膝盖触地,脚向天、脚背绷直,一腿在前胸和膝盖的支撑下笔直的绷紧向天,两臂贴垫前伸,动作舒缓、姿势曼妙。
这套动作完美地展现了佟贝贝身材的优势和体态上的纤细柔软。
秦岭光看着,就感觉自己快石更了。
佟贝贝收动作的时候看到了秦岭,他从瑜伽垫上起身,沙发后走出来,余光瞥了下墙上的钟,露出点意外的神色,问:“今天这么早?”
才七点。
秦岭无声地看着佟贝贝,冲他伸手,佟贝贝默契地把手递过去,秦岭抱了抱他:“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