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文氏故意拿这话绊她,她自然也不介意告诉众人:她养病期间,这位“关心”她的庶祖母,一次都没去看过她。
文氏脸上的温柔色未变,一双美目便染上了几分水雾:“天可怜见儿的,初月生病期间我日日吃斋念佛祈福,终是老天有眼,初月现在已经养好身子了,我也就安心了。”
顾初月嘴角微抽,她病好了,完全是李太医一手医术妙手回春,怎么到她嘴里就成了她的功劳了,这话一出明摆着是要等顾初月谢她。
她这些日子将常妈妈送来的账目一一都看了,上面明明白白的显示文氏所住菡萏堂,每日都会去厨房领走一份例的枸杞乌鸡汤,还日日吃斋,亏得她说得出口。
真是这不要脸的人一旦变老了,就成老不要脸了……
既然要玩文字游戏,顾初月也没在怕的,她轻声一笑,恍若银铃,“得亏李太医为我细心诊治,又有庶祖母吃斋念佛为我祈福,只是菡萏堂未设佛堂,不知庶祖母是去哪座庙宇请的愿,初月改日定会去还愿谢恩。”
文氏只是随口一说,根本没想到顾初月会当真反问,脸上的笑意一顿,随口又编道:“人老了,腿脚也不利索了,寻了一本佛书罢了,毕竟拜佛不在形式,心诚则灵。”
顾初月脸上一派天真,故作好奇道:“哦?是哪本佛书啊,这般灵验,初月也想寻来拜读一二,下次受伤就不用再去劳烦李太医啦。”
她可记得这文氏是农户女出身,自小没上过学,大字不识一个。
自从跟了老学士为姨娘后,耳濡目染方才懂几个字罢了,像是佛书那样晦涩难懂、生词众多的书籍文氏怎么可能读得下去?
果然,文氏一听,面色上的笑容一下子淡了许多,多了几分尴尬,没想到顾初月居然会公然落她的面子。
文氏身后的秋桑早就坐不住了,出言讽道:“大小姐如此刨根问底,难不成是不相信姨娘的一片真心?”
这话一出,文氏一双眼睛瞬间蓄满了眼泪,仿佛顾初月再说一句就要泫然泪下。
这哭戏在现代就是影后级别啊,顾初月心中啧啧称叹。
她微微向后退了一步,一双水杏眸带着紧张,半含泪光,捂着心口道:“我……我只是好奇而已,怎么可能会不相信庶祖母,你这样说,不是陷我于不孝吗,你怎能如此说我……”
说着,顾初月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扶着额头,因为没睡好本就苍白的小脸,加之带着盈盈水光的杏眸衬得她越发孱弱。
一旁珍珠立刻配合着哎呦哎呦的大喊:“小姐,小姐您怎么了,您可千万别吓奴婢啊……”
顾初月握住了珍珠的手臂,这才堪堪站稳,虚弱道:“无碍,许是爬了云梯后又坐了马车,舟车劳顿,有些累而已。”
“小姐亲自爬云梯只为给学士府祈福,如此孝心连庙里的小师父都赞叹不已,实在感人,怎么到秋桑姐姐嘴里就成了不孝之人,奴婢实在是替小姐委屈啊……”
说着,珍珠低头就开始哭哭啼啼的抹眼泪。
簌簌也跟着低头遮袖抹泪。
文氏不敢置信的看着对面哭成一团的主仆,眼中本准备要落下的泪水都生生憋了回去。
这……怎么她们还哭上了?
顾初月眼中的泪水欲落不落,小脸煞白,好不可怜。
她弯着袖中的手指,轻轻戳了一下珍珠的手臂。
珍珠收到信号,哭的声音越来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