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这件事办的是大快人心,可顾明远却心生忧虑,日日难安,他身居高位,每朝的殿阁大学士,非陛下亲信不可。
作为心腹大臣,顾明远这次却一点风声都没从陛下嘴里听到。
“母亲,这件事实属蹊跷,安泰刚被逐出宗谱,就被抄家了,怎么看都是早有预谋,尤其是安家两兄弟,事发前将自己摘了个干净,虽未有利,却也没有弊不是,只是没想到孟老太尉的女儿如此孝顺,竟随安老夫人去了,老太尉倒阴差阳错的也跟这件事没了半点关系。”
老夫人一面正色,反问,“如此孝顺?阴差阳错?”
顾明远一惊,难道这事还另有隐情?
老夫人没说话,芳姑立刻将外厅伺候的丫鬟都赶了出去,关上屋门,派人守着。
屋中唯剩他们三人。
老夫人面上一片冷意,道:“你只知朝廷之事,却不晓内院纠纷,孟氏自视清高,又没有本事,自己主动搬去偏院却没本事再搬出来,连自己的儿女都怨恨上了,更何况是自己的婆婆,追随已故安老夫人尽孝?呵!怕是被迫自尽。”
顾明远先前确实不知其中还有这个缘故,现顿时反应过来,语气嘲讽:“女儿追随尽孝,孟府是彻底和安泰没了关系,还落了个孟氏女德孝双全的好名声,孟老太尉不愧是当过连朝首辅的人,竟然如此狠心。”
孟老太尉手里没有实权,若要保孟家长盛,只能依靠陛下。
如此大义灭亲之举,一方面是将孟家摘个干净,一方面是在像陛下表明忠心。
老夫人冷笑连连,提醒道:“我那个老姐妹是根直肠子,就算她要保全孙子,也想不出这么万全的主意,偏还如此凑巧,正赶上陛下要打压安泰。”
顾明远皱眉,“母亲的意思是……”
老夫人觉得腰痛,又往身后塞了个绶带鸟暗花缎引枕,没再理他。
顾明远沉重的叹了口气,“果真是高处不胜寒啊!”
孟老太尉表了一番忠心后,就看他们几人的忠心在哪喽。
他起身拱手道:“今日多谢母亲提点,儿子告退。”
老夫人闭着眼睛,虚空摆了摆手,道:“去吧。”
炕榻边的薰笼火势渐弱,芳姑叫人添了些银丝碳,剪了两节松枝扔在里面。
…………
这边,从寿辉堂出去的顾初月直奔书房,将那匣子蜂巢蜜拿到手后回了自己的小院。
准备继续给祖母绣“鹤鹿同春”,只是找了许久都没看见绣绷。
“珍珠,你瞧见我那绣绷去哪了吗?”她一边翻一边问道。
珍珠无奈道:“小姐,您好像放在寿辉堂的炕榻上了。”
顾初月一拍脑门,她当时就想着拿到蜂巢蜜去讨好言闻一了,忘记自己还拿了绣绷过去。
珍珠捂嘴笑道:“反正小姐也没绣,不如再拿个绣绷。”
顾初月抿着嘴,感觉自己受到了嘲笑是怎么回事?
她转了下清亮的杏眸,道:“罢了罢了,还是再跑一趟吧,顺便把要送给荷包给爹爹送过去,他今日正好修沐在家。”
说着,她就在一描金梨木翻盖盒里找着,因为她所有的绣品、丝线都在里面,上次收拾屋子,她把那个荷包也丢进去了。
只是,她怎么,都没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