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头戴镶蓝宝石素锦抹额,一袭竹青色锦缎睡袍,面色苍白的靠在床壁上,左腿脚踝处缠着一层白纱布,屋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
常妈妈端着一碗漆黑的药汤走了进来,道:“夫人,喝药了。”
王氏瞧着那药汤就觉得心中烦闷,她偏过头,“妈妈,先放那吧。”
常妈妈将青白玉瓷碗放在床榻旁的绣墩上,劝道:“夫人,大夫说您心中积郁,再这么下去身体都要垮了,您还是把药喝了吧。”
王氏叹了口气,“妈妈,咱们派去的人受了一身伤回来,除了初月,有谁还会去查一个车夫的下落,想必现在她已经知道了,可现在明月苑却一点风声都没有,我……我哪还有心情喝药啊……”
“我当时真是被冲昏了脑子,原本我就欠小姐的,竟然还……还想着把她的女儿送走,当初是小姐收留了我,我却屡屡以怨报德,如今事情败露,只能说是老天开眼了,要让我受到应有的惩罚……”
王氏嗓子低哑,精神混乱,这些话常妈妈已经不知道听了多少了。
“夫人,您忘了,当初是大小姐做主将您纳给老爷做妾室的,这算什么以怨报德……”
“是因为小姐看出来我仰慕老爷,这才想着成全了我,我……”
常妈妈连忙拿了湿帕子来给夫人擦汗,轻声安慰。
放在绣墩上的药,终究没喝。
……
与此同时,言国公府的一处偏院。
院落清幽,房屋朴素,窄院中唯有一处矮屋烛火摇曳,微弱暗淡。
言闻一身着素袍,坐在太师椅上,单手支颐,眉眼间满是凉薄阴鸷,薄唇紧紧的抿着,冷峻的面庞上没有一丝表情。
金戈捂着口袋颤颤巍巍的往外退,当他已经退到门口时,就听见一道阴冷烦躁的声音。
“鸽子呢?”
金戈被吓的一激灵,僵硬的回头笑道:“那啥,主子,战鸽都是由复还驯养,他比较清楚……”
金戈欲哭无泪,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今晚的任务又脏又累但是复还还抢着去的原因了,他宁愿去挖坑也不想在这跟主子独处啊……
“鸽子呢?”
言闻一又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已然有些不耐。
“不……不是去给顾大小姐送信去了吗……”
金戈又往门口移了一步。
“什么时候去的?”
“亥……亥时一刻……”
“现在几刻?”
金戈掰着手指,“亥……亥时四刻……”
言闻一眸色阴沉,“这是战鸽的效率?”
“战鸽都是复还在驯养,属下真的不知道啊……而且说不定是言大小姐已经休息了呢,再或者是她不想给您回信……”
金戈的声音越来越小,恍若蚊啼。
显然,还是被言闻一听见了,他捏着手中的碧玺刻灵芝纹十八子珠,顷刻,一颗珠子就化成了粉末,他忽的笑了,“你说,是她,不想,给我回信?”
“不……顾,顾大小姐一定是已经休息了,哈……就凭顾大小姐今日对主子百般贴心的样子,那一看就是……就是……”金戈急得头大,也想不出什么词来形容。
眼看着屋里气氛越来越冷,金戈随意拽了一个词,“情有独钟!对……情有独钟!怎么会不回主子的信呢,一定是因为休息了。”
“情有独钟?”
一看见他就腿抖算哪门子情有独钟?
言闻一眯着狭眸,这么上赶着巴结他,怕是看到他碾人骨头被吓的不清,再加上……
啧。
这么一想,他阴嗖嗖的笑了。